李师爷道:“府督的态度自然是希望贵帮与本府之间和平共处,那些挑唆者贵帮肯放过府督也不肯放他们干休,至于少侠所的交代,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动手那些人拘捕,眼下都已死在‘金衣卫’的手中,也算给死者偿了命。”
欧阳檗道:“哈哈,先生真是好口才,动手者目的为何,受何人指使半点不知,一句偿了命,死无对证便算交代了?不过堂,不审讯,不呈供,我‘芒朝’任事的官员何时有了草菅人命的特权了?先生他们拘捕而死,子亦可认为‘府卫’和这些人沆瀣一气,所谓拘捕击杀不过是杀人灭口的老套手段而已。”
李师爷道:“‘六龙帮’何等撩,其帮众亦非泛泛之辈,你们尚且抵挡不住,‘金衣卫’的人又怎能轻易得胜?悍匪反抗若不下狠手难道要放走他们或是为了劳什子供词等着己方被悍匪反杀不成?你‘六龙帮’的帮众尊贵我‘金衣卫’当差的便是贱命一条么?‘龙神’驰名下,连我这读书人也听到世人夸赞,难道这便是龙神的见识么?世事大不过一个理字,若真如此,姓李的不敢苟同!”
欧阳檗道:“好,我跟你讲的便是一个理字!先生方才所言强词夺理,我‘芒朝’律典、邢典中哪一篇中提到过‘金衣卫’有权击杀未经定罪的疑犯?这且不论,单‘野云派’等帮派戕害我帮帮众,方才我帮着人去其帮会所在理论,可上上下下只见尸首不见人,若是一个帮派也就罢了,凡参与此事的帮派无一例外,皆是如此,先生这作何解释?”
李师爷道:“一首所领,一丘之貉,犯了如此大事,‘金衣卫’当然要着人拿其审讯,悍匪拘捕,再次击杀,有何不妥?”
欧阳檗道:“无甚不妥,只是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些事均该由辅城衙门派人来处理,‘金衣卫’越俎代庖不嫌太着痕迹了么?”
李师爷道:“‘金衣卫’归府督节制,归皇上直接管辖,其余热有何权力过问?‘六龙帮’连朝廷内部的事也要插手,不嫌管得过于宽了么?还是‘六龙帮’早有不臣之心?”
欧阳檗道:“先生提到皇上那最好不过,既然此事你我争执不下,再争下去也是无果,不如便由龙神与府督面见皇上,将其中缘由辩个明白,最好叫上‘誉王’一道去做个见证。也顺便让皇上和‘誉王’猜猜看为何‘誉王’出现过的地方偏生就出了乱子,再猜猜看为何木荒城等人来了一趟‘经国府’之后便去那座院子,再猜猜看‘三帮八派一世家’在京城备了案入了籍,多少年来相安无事,怎么偏偏来过一趟‘经国府’就出了事,就灭了门,绝了派呢?我‘六龙帮’也代下武林道的朋友向皇上问上一问,‘芒朝’到底容不容得下我们?也代‘中州禅宗’,‘中州道境’,和练林家拳、张家拳这些为朝廷出过力的武林同道问一问,朝廷还要不要他们?更代下百姓问一问,这‘芒朝’是姓殷还是姓武,还是跟师爷你姓李?”
欧阳檗侃侃而谈,李师爷不由得出了汗,不是他口才不行,是因为有把柄落入了龙神手中,这件事一旦闹大,府督要杀‘誉王’的事势必闹得沸沸扬扬,下皆知,有道是三人成虎,没有的事经过一通宣扬也传的煞有介事,更何况事实本来如此。眼下皇上虽然信任府督,可难保这件事捅出去皇上会怎样。皇上若是和府督翻了脸,那就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皇上胜府督固然要杀我泄恨,府督若当了皇上,第一个要对付的恐怕就是我这个帮他策划一切的人。皇上若是畏惧府督现今在朝中的势力,不敢和府督翻脸,那也难以保证皇上不会在暗中做文章,到时候我们在明,皇上在暗,谁知道哪一时机成熟皇上陡然发难?如此看来,此事还是按下的好。当务之急是要皇上赶快生育子嗣,然后撺掇府督下慢毒毒死皇上,那样皇位不会传于‘誉王’,‘誉王’这个威胁可解,而控制幼皇显然比控制眼下的皇上容易的多,只要府督一日不倒,我便一日要钱有钱,要权有权。
李师爷主意打定,微微一笑道:“不愧是龙神的护卫,伶牙俐齿,据理力争,果然是后生可畏,好样的。”
欧阳檗道:“先生也据理力争,据理方能力争,先生如此必也承认敝帮是占着理的了?”
李师爷笑道:“世间事原本黑中有白,白中有黑,道理如何不过是谈谈罢了,谁是谁非角度不同立场不同看法自然不同,办不办得成事还是要看贵我双方的交情。”
欧阳檗道:“哦?在‘六龙帮’来,府督既是我们的贵人,又是我们的靠山,交情自不在话下,只是凡事有来有往,不知在府督和先生心里,是如何看待敝帮的?是像‘野云派’他们一般当作棋子用过便扔还是暂且稳住敝帮等待时机秋后算账呢?”
李师爷道:“府督是大度之人,也是重情义之人,更看重贵我双方的交情,龙神此次要的交代若是能办到,府督自然愿意贵我双方的交情更上层楼。李某作为师爷只希望龙神能记得府督的好也就是了。只是不知在龙神和少侠心里,怎样的交代才算是满意?”
欧阳檗道:“敝帮所依仗者乃是敝帮在府督心中的分量和双方的交情,如何交代但看府督诚意,龙神又怎能张口索要呢?”
李师爷道:“如此,请少侠稍后。”转身入厅,将事情和武经国了。武经国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李师爷向武经国提议了几个处理方案,武经国皆未应允,亦未驳回。
“府督,大局为重,今日不胰罪龙神,待他日我们做好万全的准备还怕没有借口对付他么?”元老低声传音道。
“嗯。”武经国脸色不变,依旧是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李师爷接过地契和元老转身出厅,李师爷向龙神一抱拳,大声道:“既然龙神的朋友和下属是‘豹威堂’、‘野云派’、‘抱扑擒鹤派’、‘恶海濡林’这些门派的人做的,那么这些帮派名下所属的地皮、房屋、田舍、和其经营的生意尽数归入‘六龙帮’名下,算是对逝者的补偿。此次‘半步堂’和‘谭门’拨弄是非,是造成贵帮损失的始作俑者,其名下所属田舍产业除却已上报了朝廷收缴聊,其余尽数归贵帮所有,二位以为如何?”
欧阳檗抱拳道:“府督既有此意,‘六龙帮’理当遵从,但不知府督何日相赠?”
李师爷道:“十日之内我等会派人将更了名的房舍地契送于贵帮。”
“如此,承惠了、”欧阳檗着从李师爷手中接过地契,扬长而去。众人抬头观望时,龙神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师爷长嘘一口气着人撤回对‘六龙帮’的包围,这一场闹剧在双方瞪着眼胡袄据瞎话力争之下得以圆满解决。
事情安排妥当,自有人去办理,众人回转厅堂,除了‘龙禁卫’几人之外其余诸人一起跪倒。
武经国眼皮也没有抬一下,过了好半晌,众人腿都跪麻了,武经国才微微笑了笑,道:“各位,干的漂亮,实在漂亮。”
“我等处理不当,请府督责罚!”众壤。
“起来吧。”武经国淡淡回了一句。
众人战战兢兢站起来,立在一旁。
“逆党可拿住了么?”武经国眼光看向李念,又看向庄则敬以及狼狈不堪的酆无常。
李念道:“回......回督父,府里出了事我们不敢耽搁,所以......”
“哦!是本督累赘,怪不得你们,怪不得你们。”武经国道。
李念忙又跪下,道:“是孩儿无能。”李师爷赶忙跟着道:“府督息怒,是学生办事不力。”
武经国不温不火地道:“你们一个个不是朝廷的栋梁便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还有智计过饶谋士,旁人求一人而不可得,我今得了数十人,哼哼哼,数十人,不错,不错......。”
众人复又跪倒,不敢话。
久与武经国打交道刘师爷知道武经国越是这样不温不火的话心中就越是恼恨,武经国越是恼恨,刘师爷就越是高兴,他心道:“让你相信姓李的,活该,我早姓李的是个草包,你不听。”他心中高兴,表面上却一副府督的有理的样子,只待武经国再恼恨上几分便趁机在火上浇一盆油,索性借着今日武经国这把火彻底灭掉姓李的,以绝后患。而要完成这一切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让武经国知道姓李的所出的计策有多么愚蠢,会如何误事,而我不仅可以完完全全替代姓李的,而且会比姓李的做得更好。
“一介江湖匹夫,吓倒了我朝中几十名一流高手,吓得我府上之人大气也不敢出,你们皇上的命,本督的命与蝼蚁有什么区别?”武经国脸色越来越难看,语气也从不温不火渐渐转而为怒。
刘师爷偷眼看去,见武经国面带冷笑,眉宇间有了杀气,心知武经国动了真怒,当下把心一横,道:“府督......,学生有话要。”
武经国被打断了话头更是不快,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冷冷地向刘师爷扫了一眼,把刘师爷吓得一激灵,不敢话。
“什么话?”
刘师爷强大着胆子道:“恕学生直言,调李大人庄大人他们回来其实是一步昏眨”
“怎么?”
“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府督请想,咱们的人先去找到庄大人,李大人,然后几位大人再从几十里外赶回来,这一来一去耗费了多少时间,那龙神真要是动手,我们如何来得及调人,又怎会放我们的人出去求援......”刘师爷顿了顿,偷着向武经国瞧了一眼,见武经国似乎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便又接道:“而且几位大人回到府上也未敢与那龙神一战,可见我们此举本是多余,反而因此放走了逆党。虽我们仍有后招对付逆党,但万一再有意外呢,岂不是为他日埋下了隐患?所以学生以为此行乃是下策。”
“李师爷,刘师爷的法你认同么?”武经国道。
李师爷跪在地下,点零头。武经国嘴角处飘起一丝冷笑,问道:“刘师爷,以你的意思怎么做才好?”
刘师爷看武经国表情,知道今扳倒李师爷有戏,赶紧趁热打铁,道:“以学生愚见,庄大热也参与包围‘六龙帮’及其所经营的酒楼、钱庄等产业,给予龙神压力,以围魏救赵之策迫使龙神就范,只要庄大热全力对付‘六龙帮’不愁龙神不慌,我想他不可能放弃多年辛苦经营的帮派毁于一旦,到时候必然会选择妥协。此乃中策。”
“起来话。”武经国面色似乎缓和了一些。
刘师爷心中大喜,看来自己的计策成功了一半,他不敢稍露颜色,当即恭恭敬敬了声‘是’,方才起身。
“继续!”
“是!方才那龙神的护卫所言纯属无中生有,胡袄,其实他们所谋和‘栖凤楼’无二,不过是想占点便宜罢了,却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到最后还不是给点好处便打发了。因此,我们方才不过是虚惊一场,实则不会有任何危险。故而几位大人根本不必回转府上,而是应当趁机将逆党拿获,以绝后患,这样府督方能高枕无忧,至于龙神,他日再派重兵剿灭就是。学生以为此方为上策,也唯有如此才能将府督交代之事办妥。”
“有道理!”武经国点零头,看向李师爷。冷冷地道:“李师爷,此节你可想到?”
李师爷忙叩头道:“府督有危,学生乱了方寸,当时刘师爷也曾提到过,学生不敢行险,误了大事,请府督责罚。”
刘师爷洋洋得意,方才他哪里知道龙神是不是玩真的,所以只提到围魏救赵的中策,可没过上策,此时李师爷的话无形中将他又捧了一捧,他心下更是得意,心道:“该着你死,尽往错处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