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浙江,天气闷热异常。
往年间的浙江士绅们,大抵会通过硝石来制作冰块,然后用以降温,可现在,浙江的士绅地主们,可没这样的心思了——都特么的要死了,谁还顾的上享受啊?
明眼人是有的,早在朱慈烜率军入浙之后,本地的士绅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妙,有些人甚至收拾好了细软,准备跑路。
可惜,朱慈烜到浙江的第二天,五万浙军就封锁了浙江全境,许进不许出!
外界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而里面士绅,拼命想逃出去,但却逃不出去,在这样的情况下,大伙只能够搁家里,怀揣着忐忑的心情煎熬的等候着命运的裁决。
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实际上,是知道朱慈烜被暗杀的真相的。
也有不少人,对徐明义表示了支持。
即便是并没有参与到此事当中的士绅,大抵也对朱慈烜充满了恶意,巴不得后者早早的死了。
所以,这些人眼下是惶恐的很。
整天紧张兮兮的,茶饭不思,就担心朱慈烜率军包围了他们家宅子,然后把自已提溜出去,一刀砍了。
而正当浙江上下的士绅地主们,紧闭着家门,约束家奴,子弟,把家人都聚在家里,生怕有人出去闹事,然后节外生枝,引起朱慈烜的注意力,祈祷着朱慈烜不要上门找他们的麻烦时。
浙江全境内,一个又一个紧闭着的士绅大院门口,替自家老爷守门的家丁们,却发现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但他们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士绅们这些天生怕闹出乱子,吸引朱慈烜的注意力,所以,约束了家丁家奴,紧闭了大门,所以这些个忠心耿耿的家丁们,并不知道此刻的浙江,外面的那些个穷的刁民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是注意到,这几天,自家老爷院子周围,时不时的就会经过几个本地的穷鬼。
要说这些穷鬼们,老爷们是不怕的——地主阶级能够在历史猖狂那么多年,也是很能耐的啊,他们家里养有不少的打手,寻常百姓对上他们,除了几百人团结起来,否则单门独户的,根本不是地主们的对手。
在往常,或许是觉得这些穷鬼们,出现在自家门外,有碍于“观瞻”,大抵就跟后世的文明城市似的,不允许有小摊贩,还有流浪汉一样。
老爷们不喜欢自家那华丽的宅第外边,有穷人经过,影响了他们的好心情——老爷们大抵都是心善滴,哪忍心见这穷鬼们?
所以,往日里地主的宅第外面,是不经常出现百姓的,可现在却不同了,一天到晚,时不时的来上那么一拨!
刚头天是单个的百姓,第二天是三五成伙,昨天是几十人成群结队,而当到了今天,却是几百上千人乌压压的跑过来,眼睛是直勾勾的盯着那华丽的江南园林建筑,盯的是门口守着的几个家丁们直发毛——这又不闹灾,这么多百姓聚在外面,是怎么回事?
若是闹灾的时节,出现这场景大伙倒觉得正常——一闹灾百姓们饿极了,肯定是要聚集起来,跑到地主家里吃大户的。
可关键是现在不闹灾啊!
家丁们疑惑归疑惑,但也不敢去赶人了——瞅那些个穷的刁民的眼神就有些凶,怎么赶啊?
之前来的只是一个两个的时候,他们倒能够赶人,可现在几百人聚到一块,他们哪有胆子出去赶人?
一个个是连在门口站岗都不敢了,皆缩回院子里,有些惶恐凑在门缝的望着外面那一个个眼睛绿油油的,冒着光,好似饿狼一般,盯着自家院子的百姓——一个两个百姓他们敢收拾,但如果是百姓们成群结队,团结起来,那么,该害怕的,就成他们了!
而这样的场景,在当下的整个浙江,都在上演着!
明代的浙江,文风昌盛。
不只是地主士绅们读书,许多寒门子弟也读书。
而这相当高的识字率,也给朱慈烜的宣传工作,提供了极大的便利,随着数十万份那油墨草纸,印刷出来的报纸,被免费的发往浙江各地之后。
浙江士绅们的噩梦来了!
报纸上的主要内容,是一张名单,名单很长,上面写有三千多个人名,不只是写了名单,还写了此人的籍贯,三千多人啊。
整个浙江所有的士绅地主,除了一小部分外,其他的尽数被囊括在其中——这一小部分是历史上的抗清志士,朱慈烜特意的对他们开恩!
按照报纸上说的,这三千多人,参与到了对燕王的刺杀当中,意图颠覆咱大明朝的统治,反对大明的基本国策,都是妥妥的反贼,乱党奸臣!
由于朱慈烜考虑到自已手下人员有限——朱慈烜能够调动的浙军五万,是用来封锁浙江全省的,能够派的上用场的,唯有他手底下的带来的两万陕西好汉了。
可浙江一省忒大了——确实不小,搁欧洲顶的上一国家了!
如果让两万人,分在这么一块地上,在这去一个个一个的抓拿那些个土豪劣绅,浙江全省近百个州县,那得折腾多长时间啊?
所以,熟读伟大领袖的斗争策略的朱慈烜,毫不犹豫的祭出了一个大招——发动群众!
这不是,这报纸上,就特意的注明了一句话,朝廷缉拿逆贼之速度,会稍显缓慢,请各地百姓而暂且忍耐,当然,如果浙江本地义民愿意配合抓拿名单上之逆贼,将其全家绑送官府,那么,朝廷将会优先为他们分田分地……
此刻,位于浙江省淳安县安平镇的刘家大院外面,就聚集了三千多的浙江汉子,一个个身穿短打,手持锄头,棍棒皮肤黝黑,额头上在上午那日光照耀下,或是因为炎热,或是因为紧张,渗着细汗的浙江义民们,已然将刘家大院给包围了!
“听好了啊,不要乱杀人,王爷说了,绝对不能够乱杀人,这人都是有用处滴,王爷要使唤他们,到台湾,到南洋那边开荒种地,绝对不能够乱杀人啊!”
一个形象落魄,身穿着一身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的儒衫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手里攥着一张报纸,朝四周聚集的义民们高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