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人散了干净,营帐外却是剑拔弩张。
朝昌帝所带的江湖中人纷纷拔剑,可时傹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想在几十万人的军营里动手,他们自然得掂量掂量。
朝昌帝在走投无路之下自然得赌,赌的便是众人对皇权的畏惧。
可整个燕南军中能得到北地消息的只有时傹。
挑着关北军弱的说,去掉北地手握丰沛粮食的消息,再说说朝隍城是如何轻而易举被打下的,燕南众将士自然是更信时傹的。
更不论说这么些年一次次并肩作战,再一次次的看着时傹的手段。
现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们都只能听时傹的。
更何况现如今朝昌被分了三块。
而朝昌帝只是一个手里无兵的帝王。
“时傹!你要造反!”
时傹又往身后的椅背靠了靠,懒懒道:“陛下连夜赶路,想必是累着了,竟然开始说胡话了。”
说罢又看向站在营帐之外的骨阳,“把陛下请下去让祁医士好生瞧瞧。”
骨阳颔首:“是。”
应完声便走进营帐,朝朝昌帝道:“陛下,请。”
朝昌帝死死盯着时傹,厉声道:“来人,给朕杀了时傹这个逆贼!”
“是!”
营帐之外传来声音,声音环绕着整个营帐。
杀气四溢。
很快便有几人杀进了营帐,时傹躲过一刀,下一瞬直接闪身而至其中两人身后,直接徒手掰断了两人拿刀的手。
进帐之人看着他极快地出招动作皆是心下一凛,却又不得不提剑继续上前。
时傹从前见过几次朝昌帝身边那些江湖中人,更是知晓其中有三人武功高得骇人。
可这一次朝昌帝出逃至燕南,到进入军营,那三人竟然不在其中。
不过想到盗了燕南粮食进入关北的那个‘女人帮’。
那些武功高强的女人。
若不是舍了那三人,朝昌帝怕是也难逃出来。
剩下的这些,自然都算不得什么。
时傹夺过一柄剑,猛地朝着朝昌帝身侧那人掷出,内力骇人,直接贯穿了那人抬起隔挡的手,直入他的胸口。
营帐内一安静下来,营帐之外的厮杀声很快就停歇了。
哪怕朝昌帝落入这等境地,也没瞧见他露出任何一丝恐惧,帝王风范不少半分。
时傹拿过案桌上的帕子随意擦了擦手,而后掷在地上。
“陛下,该认命了。”
*
朝隍城。
一众关北将士,守住了朝隍城四个最大的城门。
进城的所有人都得一一接受盘查,过了将士的眼,进城便能领到粮食。
消息放出三日,当初离开的百姓又听说了北边的事儿,听说了可怕的关北人不杀百姓,不掳掠女人,甚至还给粮食,自然都纷纷回了城。
更不论说现如今的粮价翻了几翻,已然不是寻常百姓能承受得了的了。
只要商户回来,倪姷再用寻常的价格卖给商户,一个城内的粮价自然能稳下来。
粮价稳下来,关北大军后方就能稳下来。
花清越这些日子各个府邸的跑,瞧着有人饿得不行了,就好心送上两碗稀粥。
不能让人饿死,又能让他们吃尽苦头。
总算是有人熬不住了,求到了倪姷面前。
倪姷日日闲着无事就叫人搬来一张案桌,就那么坐在神德大街正中,看看话本子,看看舆图,再用些宫内精致的糕饼,冰酪,倒是惬意得很。
看着面这些饿得脱了相的贵人,倒也觉得有趣。
“这是想明白了,还是饿急了?
这辈子没想过会被饿成这个模样吧?”
跪在案桌前的贵人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那声音低不可闻,若不是倪姷耳力好怕是根本听不清。
酒如霜和凌醉蓝从附近走来,酒如霜厉声呵斥道:“都给我大声些!
想明白了吗?”
“明....”
“明白了.....”
“想....想明白了。”
“......”
这几声倒是能勉强听清了。
倪姷却又瞥见了凌家人,疑惑着朝凌醉蓝问道:“凌家人怎的还在?”
凌醉蓝面色如常地颔首,回道:“回禀主公,属下想着饿一饿也是饿不死的,便想着让他们也饿上一饿再把他们撵出朝隍。”
倪姷笑了笑,“你学得倒是快,竟然学坏了。”
凌醉蓝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端庄自持的大家闺秀当着也是没什么意思。
有仇,当然得报。”
凌家人这才是距破城那日起第二次瞧见她,听得她这话,哪怕饿得眼神呆滞,却还是能从其中瞧出些诧异及震惊。
好似根本想不到自家从前如此乖顺的孙女、女儿竟能说出这些话,哪怕后头她有些不听话了,也难以把这些话与她联系起来。
倪姷更乐了,“极好。”
说罢就站起了身,笑意盈盈地瞧着或跪或趴在地上的贵人。
“既然都能为了粮食对我服软了,想必也还是可用的了,既然能用,便去领粮食去吧。”
地上众人齐齐松了口气,再次伏跪在地,“多谢主公。”
.....
五日后。
得到消息,燕南军重创南靖万岳两国联兵。
燕南军以死伤六万换得歼灭两国十五万联军。
燕南大军往北进军。
关北大军已然在倪姷的带领下行军整整十五日了,已然踏入燕南地界,过不了几日便能与燕南大军对上了。
倪姷要把战场放在燕南,如此一来,南靖万岳两国哪怕再想趁机做些什么,也得好生思量思量。
远处有哨兵骑马疾驰而来,行至倪姷跟前猛地拉紧缰绳,“启禀主公,燕南大军先行军速度太快,往前五十里处的蚩门关,预计不需一个时辰,咱们会在那里与燕南大军先行军对上。”
倪姷点头,转身道:“全军戒备,加快速度。”
...
时傹带着十万先行大军日夜疾驰。
比预想更快便瞧见了关北军身影。
骑兵打头,黑压压的一片。
随着他么靠近,好似地面都在颤抖。
时傹立于燕南大军之前止了步,隔着蚩门关前的长河,冷眼瞧见大军靠近。
随着大军一点一点靠近,他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眼底的诧异根本遮掩不住。
只一眼,他便知晓了坐于马上,立于叛军之前的女人是谁。
那是他从前的小妾。
现在,叛军叫她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