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姷也没多看萧尔若那缤纷的脸色,只带着楠云往亭中去。
靠近亭子,候在亭外的侍女便掀开了帘子。
倪姷福身见礼,“见过殿下。”
太子面上一如既往地带着温煦笑意,只是这一次好似没了什么耐心。
“倪小姐,请坐。”
倪姷唇边挂着笑,“多谢殿下。”随后落座。
太子瞧了她一会儿,忽而笑了笑,“倪小姐是不是忘了些什么事儿。”
倪姷收敛笑意,微微颔首,“妾身怎敢忘记,只是还请殿下见谅,这笔银子最早也得秋收之前才能收上来。
二叔一家对经商实在是.....实在是不甚擅长,是以那些产业几乎都是亏空状态。
妾身手里的产业虽说还在盈利,可最赚银子的玉瓷生意也已经丢了,秋收之前妾身得跑一趟南靖,在那之前妾身会把银子如数奉上。
也望太子能护佑妾身。”
太子笑着把面前一盏茶推到倪姷面前,眼神幽深,语带压迫,“时傹这么宠爱你,为何你会愿意站在孤这边?”
倪姷垂下了眸子,叹了口气,“妾身明白殿下的顾忌,只是您可能不是很懂妾身。
“妾身的确喜欢都督,可那得在确保妾身安稳的前提下,可如今的时府有了 永华郡主,已然不是什么安稳的地方了,陇西也要乱了。
“妾身能把生意做这么大,自然不是什么眼里只有男人的女人,妾身放在心里第一的,始终只有妾身自己。
“当下妾身站在您这边给您提供银钱,也是为了在您这里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好印象,将来若能在关键时刻救妾身一命便已然很好。
“且妾身希望这是妾身与殿下您的小小交易,而无关倪家二房。”
闻言太子深深瞧了她一眼 ,她那句不是很懂她,倒是说得没错,他身边接触到的都是些世家贵女,她们的人生都是为了未来的夫家和夫君准备的。
她们的眼里自然容不下其他东西。
可眼前这个女人,的确不同,她为了守住父母留下的产业抛头露面,迎着四处的骂名,顶着无处不在的玄隍卫能不出一丝错漏的好生活下来。
看来当初也是他想岔了,竟然想把她留在后宅,只是若用内宅困住她,岂不可惜。
太子的语气收敛了笑意,语气没了与‘女人’相谈的温煦。
“倪家二房皆是蠢货,你可比他们得用多了,这份功劳,自然得留在你头上。
只不过孤还是有些疑问,若是到了孤与时傹势不两立的境地,你会站在谁那边?”
倪姷抬眸看向他,唇边带了笑,“商人逐利,殿下,若到时候您的胜势已显,妾身就算本不是站在您这边,也会跑到您身边去。
若不然,殿下也不能怪妾身择优势而栖。”
闻言太子笑出了声,随即又收了笑,“从未想过,倪小姐胆子这么大。不过,孤就是喜欢你这种把丑话说在前头的人。
看来,孤还得更努力些,才能留住你了。”
倪姷笑着颔首,不再接话。
“希望在秋收前,三百万两白银能送到倪家,若不然,咱们今日说什么也是白费的。”太子语气森寒。
倪姷再次颔首,“妾身定然不会让殿下您失望。”
距离开还有几个月时间呢,实在不合算在这个时候和他撕破脸皮。
反正他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只是在这等隐隐不安定的时候,若是太子出事,朝昌帝哪怕对太子有再多猜忌也绝不会放过。
何必惹这个麻烦。
让他且活一段时日吧,他也没几个安稳觉可以睡了。
太子转而看向亭外不远处走来的一嬷嬷,语气带了一丝威胁。
“瑞亲王妃寻你有些话要谈,对她恭敬些。
孤知道你在外多年,总会有自己的傲气,只不过,这里是朝隍,你的性子也得变变。
孤是君,你是贱商,你总得明白这个道理。”
他可以欣赏一个女人,可绝不允许一个聪明女人妄图拿捏他。
倪姷压着眼底的笑意,面上带了些惶恐之色,“是,妾身明白。”
瞧,这便是这些‘贵人’的嘴脸,哪怕她再能赚银子又如何,在他们眼里都是可以随意欺辱的玩意。
倪姷正欲起身便瞧见了从转角处带着几个婆子侍女走来的瑞亲王妃和萧尔若。
想来是等不急,自己个儿过来了。
倪姷福身,“见过王妃,郡主。”
太子起身笑着拱手,“皇婶,堂妹。”
虽然从前他们没什么交集,可如今既然德荣姑姑与他站在了一块儿,他自然得多给瑞亲王一家几分面子。
这倪姷,也算是给她们些好处。
女人太傲气,总归不好。
萧尔若福身回礼,“见过皇兄。”
瑞亲王妃笑着点头,“殿下可谈完正事儿了?若是谈完了,本王妃也想与这位倪姨娘谈些琐事。”
太子抬手示意,“皇婶,堂妹请坐,望皇婶允准,孤也想听听这些琐事。”
他虽然想挫挫倪姷的锐气,可也不愿旁人把她弄死,她可是现如今来钱最快的法子了。
瑞亲王妃摆手,“殿下自然是可以听的。”
说罢三人的目光就那么齐齐落在了倪姷脸上。
瑞亲王妃淡淡笑了笑,“方才倒是没来得及好生瞧瞧你,当真是好一张欺霜赛雪的脸,整个朝隍城都无人能越过你去。
也是有个有本事的,能哄得时傹这么个冷心冷肺的人护你至此,还能得太子殿下如此重用,看来你的本事的确不止在后宅。”
倪姷颔首,神色平静,“王妃折煞妾身了。”
瑞亲王妃神色冷了下来,嗤笑道:“还是个有胆色的,想来是从未有人教过你什么叫身份,什么叫做尊卑。”
倪姷面色不改,语气平淡,“妾身的确未曾见过这么多贵人。”
“你很会搪塞。”
瑞亲王妃话音一落 ,亭外上来两个婆子。
瑞亲王妃眉梢都带着笑意,站起身朝倪姷走了两步。
“你自小没了爹娘,想来也是有人生无人教的东西。
原本你也不配本王妃亲自来教,只不过,你与我女儿共事一夫,本王妃便勉为其难教你守些规矩。”
这话一出,两个婆子便要朝倪姷伸手。
只是还未碰到倪姷的衣衫,便被不知从何处飞身出来的白降一脚一个踢飞了出去。
三人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拧紧了眉。
萧尔若眼眸都瞪大了,她从未想过倪姷敢在王府内动手,她指着倪姷怒斥道。
“你竟敢带暗卫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