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直不知所谓,有你这种子孙当真是丢了倪家的脸!”那族老骂得倒当真是情真意切。
倪姷关起木奁递给身后的白降,随后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语调带笑。
“我养了倪家全族整整十二年,我倒是不觉得丢脸,您丢脸吗?”
那人老脸涨红,指着倪姷半晌说不出话。
瞧着该骂的也骂了,周氏连忙出声劝和,“姷儿别气,你四叔公是一时想岔了,一家人难免有个斗嘴的时候。”
倪姷又笑意盈盈地站起身,语气温和,“孙女哪里会和长辈置气,只不过这么多年都在外跑商,脾气不是太好罢了。
譬如前些年孙女为了守住产业可没少杀人,近些年孙女可是脾气好多了。”
一番话说得满厅人都白了脸,或白里透黑,或青里透白,好不精彩。
只林氏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人垂着首,紧攥着双手。
瞧着没人接话,倪姷继续笑,“怎么,吓着各位长辈了?唉!真是晚辈的不是。
既然咱们事已谈妥,那么晚辈便先回去了,也得赶紧往燕南送信了。”
倪书杰和周氏讪讪笑着连连点头。
倪姷转身欲走,林氏却再也忍不住,连忙快步追出来拉住了倪姷,眼眶通红。
“姷儿,二婶求求你,求求你去问问大都督,可否把我的两个儿子还给我!”
倪姷诧异地看着她,眉心微微蹙起,“二婶说什么?堂哥堂弟被大都督抓了?”
听得这话,倪书杰厉呵出声,“林氏!你是疯了不成?大都督何曾抓了你的儿子?”
若是真让他这个侄女求到时傹面前,按照时傹和太子的关系,免不得时傹知晓其中关窍,会直接杀了她。
她可是他们的救命稻草,是绝不能死的。
更何况定然是时傹对她颇为宠爱才会对儿子下的手,再去求,岂不是落了时傹面子?
两个儿子一个瞎了眼一个是纨绔,的确当不得用。
更何况,他还有其他儿子呢。
“我的儿子?!!倪书杰你竟然说是我的儿子?难不成不是你的儿子吗?他们失踪这么多天难道就不找了吗?”
林氏声音尖利,暴怒之下眼里蔓起了红血丝,瞧着很是骇人。
周氏温声劝慰,“林氏,孙子丢了我们都着急,只是此事与姷儿无关,你怎可如此不讲道理去麻烦她?”
倪姷满眼担忧的看向林氏,“原来如此,二叔母您放心,都督是玄隍卫指挥使,只要我去求他,他定然能助你们找到堂哥和堂弟!”
林氏好似得了希望,紧紧拉着倪姷的手臂,连连点头,“好!好!二婶多谢你了!”
“来人!林氏得了疯病!带下去请大夫来仔细瞧瞧!”倪书杰气急了,脸色黑沉沉的。
立时便有人上前一左一右按住林氏,林氏疯狂挣扎,可她哪里能挣脱粗壮婆子的桎梏。
还有一个婆子空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周氏站起身朝那几个族老道,“二房出了这等事儿,林氏难免失控,有劳诸位给二房几分脸面,不要传扬出去。”
二房如今在倪家地位超然,他们自然不会下二房的面子,是以都纷纷点头。
周氏又朝倪姷走了几步,一脸慈爱,“祖母亲自送你出府。”
倪姷刚一点头,谁知林氏竟然挣脱开了一些,转头死死地盯着倪姷,声嘶力竭道:“倪姷!都是你祖母和你二叔怂恿你堂哥和.......”
话未说完,又被捂住了嘴。
周氏面色沉了一瞬,又转身看向倪姷,“你二叔母当真急得疯魔了。”
倪姷点点头,语气里满是惋惜。
“唉,二叔母真可怜。”
送至倪府门口,周氏又拉着倪姷的手语重心长道:“你二叔母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你难得得了都督的宠爱,不可为了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儿惹他厌烦。
那两个不成器的,想必是躲在哪个花楼吃酒呢。”
倪姷认真地点头,“是,孙女听祖母的。”
周氏满意地笑了,“好,好孩子,回去吧。”
倪姷颔首后转身上了马车。
一进马车倪姷便朝白降道:“拿着对牌取银子的确更方便了,吩咐下去,这些个铺子的银子,一文也不能少。”
白降心领神会,“是。”
得了对牌,自然不用费人费力地再去用其他法子谋夺这些产业了。
虽然之前已经收下大半,可银子这种东西,不要白不要啊。
*
倪姷回到泠雪居时,竟瞧见了多日不见的时傹坐在廊下懒懒地晒太阳。
倪姷暗自腹诽,难不成身子又好了?
“你倒是忙。”时傹眼眸微微掀开,语气淡淡。
倪姷走到他面前站定,垂眸看向他,语气疑惑,“都督这些日子好像也挺忙。”
这些日时傹吐血了那么两次血,的确是躲着她呢,他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问道:“去倪家干什么去了?”
倪姷继续俯视着他,“倪家要妾身手里的银子,妾身让他们拿产业来换。
他们怕妾身被您杀了,所以都不敢在妾身面前提那两兄弟。”
时傹笑了,只觉眼前这女人当真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铜板的机会,偏偏她就是能弄到。
更何况他与太子明里暗里都是站在对立面,倪家又急切的想要她手里的银子,那么任何事也只会顺着她。
可是,她如今身在时府,她若是赖账也无人能拿她怎么样.....
.......
呵,她的确想仗着他,赖账。
“你可算得真尽呐。”时傹又气笑了。
倪姷理所当然,理直气壮,语带娇嗔,“妾身是您的女人,您能不护着妾身吗?
都督,妾身往后可是都不敢出门了。”
时傹幽幽叹了口气。
倪家那两兄弟被倪姷守得死死的,就连他都查不到送到哪去了,偏偏在太子和倪家眼里那两人都在他手里。
可倪家为了能哄住倪姷不让她找他求情,那么这事儿便是在旁人眼里与她没了关系。
再加上女子拿着嫁妆银子与娘家谈谈产业分配的事儿,他也实在管不着。
可现在她又哄得了倪家二房的产业,她还想赖账不给。
她只要不出府,便无人能对她下手,可是在外免不得都得找到他头上。
得,合着都是他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