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时傹吐完血后还得去上朝。
下完朝后时傹被朝昌帝留了下来。
“瑞亲王来闹,说你不敬郡主。”朝昌帝坐在宽大的案桌之后,说话间语气轻松。
他自是乐得见到两人关系势同水火,这也是他答应赐婚的原因。
时傹眼底带了些无奈,“陛下,女人嘛,出嫁从夫,可郡主日日摆着郡主的架子,总想着寻姩姩的错处,臣自然不愿多与她周旋。”
朝昌帝轻笑,“姩姩?一个是姩姩,一个是郡主,你倒当真是亲疏分的明白。
不过女人嘛,的确得出嫁从夫,妄图拿捏夫君的女人都野心太大,的确违背了《女诫》,这些个小事儿也值得瑞亲王来找朕说,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朕也是不胜其扰。”
哪怕时傹把那两个暗卫的尸体送去了瑞亲王府,可瑞亲王也不敢拿着这事儿在朝昌帝面前说。
朝昌帝最厌恶的便是这些朝隍城里的世家皇家之人手握杀手,暗卫。
既然他不说,那么这事儿便就是后宅内的小事儿。
朝昌帝话里话外也表明了对时傹的满意。
时傹笑着颔首,“还是陛下最能体谅臣的难处。”
朝昌帝抬手点着他也笑了笑,笑过之后又陷入了沉思。
“这两年朝昌国内粮食产量大减,西边粮价更是起起落落翻了一倍,这事儿实在蹊跷。
若是再如此下去,不待年底翻过去,军中的粮就要不够了。得想法子压到明年秋收,特别是燕南。”
粮食的事儿可是天大的事儿,若是粮草的事儿压不住,只要再遇到南靖和万岳举兵犯境,到时候便得动各州的存粮紧着燕南军用。
可是粮价高涨,存粮若是不能用于救济百姓.....
朝昌便得迎来一次乱局。
时傹自然清楚其中的难处,若不然他也不会把当初倪姷给的银子直接送入军中。
可现在,难的是西边,西边粮价的事儿,若是手里没有银子,那是难以压住的。
可他如今也不愿在朝昌帝面前因着这事儿提起倪姷,她给出倪家的产业安了朝昌帝的心,好不容易躲开了,自然不能再让她站在人前。
时傹听得出朝昌帝的未尽之言,他如今身在朝隍,对于燕南自是鞭长莫及,可燕南还有谢子青。
这是要他放点权力下去了。
他笑着颔首,“燕南那边陛下不必忧心,谢子青是个有几分本事的,臣会交待下去。”
朝昌帝面色严肃,“可试着让他多办点事儿,只是燕南在你手里朕才放心,你也得好好监督,若是他犯了什么事儿,朕也只能找到你头上。”
时傹道:“臣定然好好监督。”
朝昌帝何时会真正信任某一个人,哪怕要重用谢子青分他的权,却也不是百分百信任的。
互相掣肘,是朝昌帝最乐于见到的。
*
倪姷又被请回了倪家‘一家团聚’。
这一回太子那厮倒是不在,不过倪韵倪蓉两人倒是到得齐整。
就连被倪姷派人剜了眼珠的倪端也坐在席上。
没了眼珠的倪端,倒是瞧着顺眼了。
周氏瞧着人到齐了,笑得愈发慈祥温煦,“姷儿啊,你在时府可还习惯,可有人欺负你?祖母瞧着你都瘦了。”
倪姷顺势说道:“府里都还好,只不过我身份太低,总是会受些欺辱,再加上郡主.......”
哪怕满朝隍都传遍了时傹宠爱她的消息,可时傹这么冷心冷清的性子也是满朝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男人再宠爱女人,在后宅讨生活的还不是女人自己。
若是女人日日告状,时日一长再深的情分都会消磨殆尽的,所以聪明的女人都得靠着自己在宅子里与女人斗。
她这话未尽,可周氏却是满意了,没有这番话,她后面的话也难以开口。
倪书杰面露凝重,语气里满是不忿,“咱们倪家已经不是当初的倪家的,你手里握着这么多银子,时府还如此对你,岂不是把你当软柿子捏!
日后他们再对你不好,你便回来告诉二叔,只要你倪蓉妹妹去太子面前一说,时府不敢不对你好的。”
他话里的倪蓉是他的庶女,倪姷从前倒是从未放在心上。
如今免不得多看几眼,这便是压过倪韵这个侧妃能在太子面前说话的妾室了。
“那想必倪蓉妹妹与太子感情甚深了。”倪姷语气里都是艳羡。
他们既然要做戏,倪姷也乐得相陪。
倪韵绞着帕子,脸色黑沉,就连她的母亲林氏都一同黑着脸。
如今庶女比嫡女在太子府更加得势,府内姨娘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
周氏笑道:“是啊,蓉儿平日里不爱说话,瞧着是个闷葫芦,谁知入了太子府,竟能多得太子的几分看重,也是她的造化。
我们都是一家人,她得如此看重,对咱们一家都好,若是日后......咱们家也可更上一层楼。”
周氏的眼神很是意味深长,那未说出口的话,已然道明了一切。
这是提点倪姷,想着倪蓉能当妃、贵妃呢。
笑话,倪姷难不成还会让太子活到登基?
倪姷面露讶异抬手半掩住唇,眼底都是对周氏的信服,“祖母说的有理。”
说罢又看向倪蓉,“日后姐姐可是得指着妹妹了。”
倪端冷笑,语气嫌恶,“你这等自奔为妾的身份,时府自然不会看重,日后还不是得靠着我们二房。
你也该清楚些。”
倪华这个招猫逗狗之辈历来不管府中之事,可听得倪端这话,却还是忍不住附和。
“大哥说得没错,既然想要靠着我们二房,你也得表示表示。”
倪姷无声叹气,同一个祖父,怎的血脉传到二房尽出些废物。
周氏面露不悦,厉声朝倪华道:“住口,她是你姐姐,不可如此无礼。
她为咱们倪家拿下这么多产业,你们也该对她心存感激。”
倪姷都听饱了,白降上前伺候她净口。
瞧着倪姷好半晌不说话,林氏急了,若不能从倪姷那里拿出银子来,那么她的女儿这个侧妃之位也不知能不能保得住。
两个儿子没一个能靠得住,若是女儿再不得势,那便只能等着那些个庶子庶女姨娘压到她这个正头夫人头上了。
二房手里的产业实在是一日不如一日,已经丢了三之有二了!
“好侄女,别听那两个浑人信口胡诌,女子本就艰难,你能为自己寻一番依靠已然很好。
只是咱们都是一家人,既然你妹妹入了东宫,那咱们便都是太子的人了。
自然得一同为他分忧。”
倪姷笑得很是温和,眼底都是疑惑。
“叔母,咱们两家可是分家了的,可是既然长辈开口我也是会听的。
只是既然是两家要合作一家做事,那之前分的家产,是不是得拿出来重新分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