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姷动作太快,萧尔若的暗卫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时,时傹的暗卫立时便冲着他们迎了上去。
有人拦着,倪姷跑得畅通无阻。
白降和楠云也得跟得不远不近地跑,一边跑一边喊。
“姨娘,您别怕!”
“姨娘,您慢着些!”
时傹刚被花清越的人传达郭权的话而叫回府,郭权守在门口还未来得及禀报整个事情。
两人便听得由远及近的叫喊声。
“都督救我!”
“老太太要杀我!”
“郡主也要杀我!”
时傹蹙着眉瞧着惨白着脸快步跑来的倪姷,“怎么.....”
话还未说完,倪姷便把自己猛地塞进了时傹的怀里。
“都督......”
好了,现在便可以做被吓得说不出话来的戏码了。
倪姷倒是很期待时傹知晓这件乱七八糟的内宅破事的反应。
的确很精彩。
瞧着怀里的人在颤抖,时傹也没再问什么,只淡淡地瞥了郭权一眼。
郭权整个人一震,正欲禀报又听得有打斗声靠近。
时傹放开倪姷便飞身冲了过去,只两息时间,那边便安静了下来。
不是时傹的暗卫打不过,只是时间的确太短了,倪姷跑得太快了。
倪姷还听得暗卫的禀报,和时傹那句,“把尸体送到瑞亲王府去。”
白降和楠云这时也赶了过来,两人上前搀扶着倪姷,小声劝慰。
时傹站在不远处,朝倪姷道,“过来。”
而后便是一行人前往睦元堂。
倪姷被白降和楠云搀扶着跟在时傹身后进入睦元堂大厅时,便瞧见了满厅的女人肉眼可见的脸色变得僵硬。
倪姷寻了个最末的位置坐下,饶有兴致地盯着时傹瞧。
濯园的女人瞧见他,纷纷起身见礼。
“主君。”
萧尔若僵着脸让出了位置,可时傹只在下首随便寻了个位置坐下。
郭权始终没看完全程,可暗卫却是清楚。
接下来便是满场静默,只有暗卫在用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一字一句无比详尽地禀报。
甚至就连每个人说的话也能一字不落的重复出来。
倪姷瞧着时傹逐渐变得和其他人一样僵硬的脸色。
只得死死压着妄图勾起的唇角。
绝了,现在时傹一夜四次然后伤了身需要看太医的消息,整个时府都知道了。
凌醉蓝大气也不敢出,更是压着呼吸,只希望没人能察觉她的存在。
萧尔若当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东西。
谁能在倪姷手下讨得了?更何况现如今再加上一个时傹相帮.....
这不,不久前萧尔若面上的得意笑意,就那么转移到了倪姷脸上。
凌醉蓝默默垂下头,开始搅着手里的帕子。
只要时傹不追究到她身上,那个笑意她也想分一点。
瞧着时傹长久的沉默,倪姷不乐意了,便开始低声啜泣起来,希望时傹能听到她的提醒。
时傹淡淡扫了一圈屋内的一众女人,随后目光落在了萧尔若头上。
“我竟不知,什么时候时府可以让旁人的暗卫进来做事了?永华郡主当真是有些疯魔了。”
萧尔若瞧着时傹那凌冽的神色,愣住了,可下一瞬她还是高昂着脖颈与时傹对视,“倪姷那贱人引得都督伤身,难不成还罚不得?更何况她还宣扬.....”
说着说着她面露难色,可还是开了口:“她宣扬都督不行!”
她这话便是提醒时傹,提醒他的声誉受损,如今只有要了倪姷的命才能平息。
一个身居高位男人的声誉,还是这等事关下半身的声誉,没有男人会过得去。
可时傹只神色坦然地点头。
“嗯,我不行。”
瞧,他就这么承认了。
倪姷再瞧瞧满场女人的面色,只觉更有趣了。
不说这话,可就不是时傹了。
时傹站起身,神色淡漠,好似被丢了脸的并不是他。
“是不是我最近脾气太好了,好到能让你们坐在一块儿处置我房中人,还能再给你们添了几分胆子来管我濯园的事?
你们是不是真的忘了,如今的时府,是谁做主?”
时老太太指着时傹,脸色又僵又怕,“你!你个逆子!”
时傹哪里会把她放在眼里。
趋权附势,装聋作哑的人,时傹瞧着她年纪大留她一命已然是他良善了。
时傹又看向在一旁做鹌鹑状的凌醉蓝,“凌氏,需要我告诉你该怎么做吗?”
凌醉蓝立时起身颔首,“此次是妾身想岔了,妾身一定办好。”
她以为她只是个‘孙媳妇’,钟媪是都督奶母,都督也乐得给几分面子,她也跟着几分面子。
在时老太太这个老祖宗面前更是没有她说话的份。
可,今日听得都督这话,便是府内这些女人的间的事儿,她都得去管了。
嫁了一个不顾孝道的人,那么她自然也得不顾孝道的办事儿。
整个过程时傹都未曾多看钟媪一眼,可钟媪早已在一旁被冷汗浸湿。
他走向倪姷,看着她那装模作样啜泣的样子,更是气极反笑。
“你再哭,今夜就给我跪在榻上哭个够。”
就她这个脑子,若没有她推波助澜,这事儿也不会这么大。
倪姷撇撇嘴立时换了张笑意盈盈的脸,“都督,妾身饿了。”
时傹好似对她的变脸早有预料,也没太过惊讶,只道:“回去用膳。”
倪姷站起身,抬手环上他的手臂,拉着他就往院外走,“走吧。”
凌醉蓝瞧着两人走远,又看向站在院门口带着十几个小厮婆子一脸等着听吩咐的郭权,无声叹了口气。
在倪姷带着她离开以前,这恶人还是得她来当。
这一瞬间她忽而明白了,以倪姷的手段为何她不做正头夫人而要来做妾了。
她抬步行至厅正中,朝脸色灰败的时老太太福身,“祖母恕罪。”
说罢又朝院外的郭权道:“有劳郭管家把祖母身旁的人换一批,今日妄图动手的那几个嬷嬷,每人三十大板。”
郭权颔首,“是。”
她又看向萧尔若,声音冷淡又不容置喙,“永华郡主不是很明白时府的规矩,如今也该懂了。
出嫁从夫,时府是都督做主,而郡主您,实在狂妄了。
便劳您禁足三个月吧。”
说罢也不管萧尔若那气得说不出话的模样,又朝着站在一旁脸色煞白的钟媪开口。
“钟嬷嬷想必是年纪大了,办起事来愈发没有章法。
都督的脾气您也清楚了,我会派人送您回老家去,你也好有儿孙相伴,颐养天年。”
钟媪白着脸,满脸的难以置信,“是我奶大了都督,他自小也是我护着的,都督不会这么狠心的。”
凌醉蓝淡淡道:“您与都督的确是有些旧时情分,可也得学会珍惜。
莫等得自己因无知而耗尽情分的那一天,您对都督的手段,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