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后,倪姷顺利地靠进了时傹怀里看话本子。
她还叫白降给送来了一壶酒一壶茶,还顺便抱了一摞话本子过来。
直接把时傹当了靠枕,一手翻书,一手端酒,好不惬意。
时傹一手杵在膝头之上虚撑着下颌,一手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念珠,时不时瞥一眼面前这人手里的话本子,只安心当一个靠枕。
只不过,这是头一回觉得温香软玉在怀,竟如此难熬。
夏日衣衫轻薄,那柔软温热的肌肤触感好似能穿过锦袍官服丝丝缕缕地抚到他,偏偏她还时不时地挪挪位置就为了自己能靠得舒适些。
当真是不知所谓。
知晓时傹在这等事儿上是个‘君子’,倪姷自然只想着自己愉悦,人家都答应她这得寸进尺的要求了,她哪里还会有心思去管他如何作想。
这时若是再来一个长得和时傹一般好看的男子给她捏腿,一个给她喂茶......
啧,这不就是她一直想拥有的神仙日子吗?
若不是一路舟车劳顿累着了,她也没想着一进府就开始做戏,为的就是能达到这么个目的.......
靠在美男怀里,的确能解乏。
她现在一点儿也不累了。
甚至还能出门杀上几千个人。
“你要靠到什么时候?”时傹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倪姷头也不抬,只又抿了一口酒,“再等等,还没看完一本。”
院里的旺财都已经不嚎了,只剩下时不时传来的几声蝉鸣,倪姷只觉得实在惬意,放下酒杯还顺手把手搭在了时傹腿上。
怎的会有人把这身狗皮官服穿得如此好看.....
就是可惜了,是个‘活佛’。
下一瞬,倪姷被时傹掐着腰从他怀里提了出去。
人已经站起了身, 倪姷蹙起了眉,看向他。
时傹淡淡道:“差不多得了。”
说完便转身进了浴房。
瞧着那蜂腰猿背,鹤势螂形的背影,倪姷不舍地收回那满眼遗憾的目光,随后往身后的软枕靠去,继续瞧着话本子。
浴房水声渐歇,不一会儿时傹便走出来了,穿了一身与倪姷身上同色的亲寝衣。
倪姷只抬眸瞥了一眼,虽然之前见过他穿这身寝衣,可两人还未曾默契到穿同色的地步,想必今日这是郭权的小心思了。
真是有意思。
时傹打开房门朝屋外道:“送一壶热茶来,你们主子爱喝的那个。”
“是。”屋外凝云颔首。
房门未关,时傹回身走到小榻的另一头落座,侧头看去便瞧见倪姷手里的话本子从《小侯爷的农家妻》换成了《娇妻位极人臣后》......
“你每日看的便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听着这话,倪姷便知这话本子的名字终是入了时傹的眼,这又何尝不是她对他的一次试探呢。
倪姷关上话本子看了看书皮,疑惑道:“这话本子怎的就乱七八糟了?”
凝云进屋送茶,动静极小,行礼时也不曾开口说话, 退出屋子时带上了门。
时傹拿起茶壶倒了两盏茶,一杯推至倪姷面前,饶有兴致地问:“说说,娇妻怎么位极人臣?”
倪姷把话本子反扣在矮几之上,端起茶盏轻押了一口,也不回答,只眼神无辜地反问道:“那都督是觉得女人便不能为官吗?”
时傹笑了,看向她的眼神带了些戏谑,“那你说说,女人要如何才能做官?”
倪姷四两拨千斤地堵了回去,眼底很是纯澈,“妾身如何得知?妾身又不曾做过官。想必还得上头那位开口才行,应当很难成。”
“女人连门都不能随便出,私塾都不收女子,更不论科考,谈何为官?”时傹情绪极淡,只是在谈论一个事实。
倪姷翻开话本子,指着书道:“话本里讲的是朝堂由长公主掌控,她开了女子恩科,家里只要送女子入学堂,只要得了每年的第一,朝堂便奖赏一两银子。
是以很多穷苦人家都开始送女子入学堂,如此一来女子,自然可以为官,自然有机会位极人臣。”
闻言时傹好似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嗯,话本子写得很好。”
倪姷撇了撇嘴,好似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又认真问道:“那咱们抛开朝堂这些乱七八糟的先不论,就说说女子为官,都督是觉得女子不配为官吗?”
瞧着她追根究底,时傹难得去思忖了一阵,笑容懒倦,“如若女子有手段,有权力,有能力,自然可以为官。”
倪姷好似高兴地笑了笑,随后又开始翻找手边的话本子,指着其中一本,《女帝的小白脸》,问道:“那女子为帝呢?”
瞥见那个话本子封皮,时傹乐了,笑得整个胸膛都在震动,好不容易止了下来才道:“就这些东西,足够你进玄隍卫诏狱七十二道刑罚了。
从哪儿买来的这些东西?”
倪姷好似被吓到了一般,试探着问道:“这些都是妾身养的一些书生写得,妾身可没有外传!都督不会捉了妾身去吧?”
“专门养书生给你写话本子?亏你想得出来。还女帝,呵,若是女子为帝,那些男人怕是得直接羞愤而死。”时傹淡淡瞧了她一眼,随后站起身往床榻走去,懒得再与她聊下去。
倪姷却是听出了些别的东西,他说的那些男人,生生把他自己除了去。
她笑着上前环住他的手臂,仰头问道:“那都督的意思便是,若是女子能为帝,您也甘愿为臣咯?”
时傹眼眸微眯,微微垂首盯着她的眸子,“若是女子能为帝。
那么,我也未为不可。”
听着这话,倪姷默默地放开了环着他的手,自顾自地往榻上爬去。
“嗯?妾身怎么忽然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