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尔若放下玉箸,道:“请郭管家进来。”
“是。”
倪姷饿了,压着烦躁,也随着放下玉箸。
不一会儿郭权便进了屋子,朝着上首的萧尔若长揖一礼,“奴才见过郡主。”
萧尔若道:“免礼,郭管家前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郭权笑着颔首,“都督让奴才前来,说是要倪姨娘过去共进晚膳。”
倪姷:.......
真他娘的没完了!
萧尔若脸冷得不行,瞥向倪姷的眼神几乎要把倪姷灼穿!
场面属实有些难堪了。
郭权连头都不愿抬起来。
倪姷扯着嘴角朝萧尔若道:“郡主,不知妾身可否与郭管家说几句?”
萧尔若冷笑了一声,遂点头。
倪姷转头看向郭管家,语气恹恹,“郭管家,我舟车劳顿,我很饿。”
郭权:.......
倪姷又道:“都督若是想一同用膳,能不能一同来郡主这儿用?郡主恩裳用膳,我怎么能丢下郡主就走?
问都督要不要过来吧。”
说着说着语气里的不耐烦就那么露了出来。
萧尔若蹙眉看着她。
郭权默了默,颔首道:“那奴才再去问问都督,奴才告退。”
没有一个是他能惹得起的。
待郭权出了厅子,萧尔若又淡淡地看向倪姷,“继续用你的膳吧。”
倪姷笑着颔首,“多谢郡主。”
萧尔若也跟着笑,又状似无意地问道:“想必都督今夜又要去你院里留宿吧?”
倪姷只觉脑袋要炸了,当真是烦不胜烦。
这萧尔若在时府里只能算是个‘新手’,什么都不懂,当真是难伺候得很。大凌氏至少是在时府待了多年,还能猜出些时傹的所作所为。
可对付这萧尔若那可真是什么都不能说的,她背后是皇家,时傹要的就是迷住皇家的眼......
她现下在时傹那儿可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聪明人,如今在萧尔若面前也不得不陪着时傹演戏。
“早些在府门时倒是听见都督提了一嘴。”倪姷姿态恭敬。
萧尔若眼眸微眯,盯着倪姷仔细瞧了瞧,“穿着麻棉衣裳都不能把你姿色掩去半分,难怪都督喜欢留宿你那儿。”
她喜欢的男人,为了一个商户女在新婚夜竟然不曾碰她一个手指头,还是个嫁过人不能生的!
进了时府她才晓得些府中秘事,她的夫君已然不碰后院多年,可是自从这商户女入了后宅,竟然开始时时留宿。
这让她怎能不心惊!
倪姷颔首,声泪俱下,“郡主娘娘,妾身身份低贱,在外奔波多年如今只想得一依靠,如今能得都督垂怜,妾身实在是万分感恩。
只是妾身已然不能生育,是以这辈子也只想着能在都督的庇护下,守住父母留下的产业,然后希望胞弟能尽快长大独当一面,妾身这辈子也就心满意足了。”
这意思便是她不能生,就是睡一万次那也是对她没威胁的。
萧尔若蹙起了眉,“你就是靠着这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占据都督的心吗?”
听着这话,倪姷只觉得一口老血涌上心口。
这人怎的做到一颗那么好看的脑袋里只有男人的?
属实厉害。
倪姷抽泣着回道:“回禀郡主,也不能时时如此的,都督最不喜...... ”
“我不喜什么?”
话未说完,便瞧见时傹走了进来,还是那身官服,声音懒倦。
倪姷眼睁睁地瞧着萧尔若的眼眸亮了。
啧。
“夫君还未用膳吧?”萧尔若站起身,眼底都是喜色,她已经好久不曾见到夫君了。
说完又朝拂冬道:“给夫君摆膳。”
“是。”
时傹在倪姷对面的椅子坐下,两人中间隔了一丈远,他盯着倪姷,又问了一遍,“我不喜什么?”
倪姷还未说话,便瞧见萧尔若从一旁侍女手里端过茶盏笑着走向时傹,“都督请用茶。”
说完便顺理成章地坐在了时傹身侧,如此一来,这座次变成了二对一了。
萧尔若唇边勾起笑,也不掩藏自己的心思,道:“妾身羡慕倪姨娘能独得都督宠爱,是以向倪姨娘取经呢。”
时傹目光一点儿也不曾从倪姷面上挪开,只淡淡地答非所问,“姩姩的确是个有趣的。”
听得这话,萧尔若面上笑几乎快要挂不住。
“夫君说的是,倪姨娘的确是个妙人,妾身也很喜欢和她说话呢。”
倪姷只当对面的狂风骤雨与自己无关,只继续慢条斯理地用膳,喝汤。
时傹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手里的人骨念珠,好似也没什么兴致搭话。
为了不让她太难堪,倪姷勉强接了一句,“只要郡主不嫌弃,妾身可随时来陪郡主说话。”
萧尔若只幽幽点头,又朝时傹笑道:“都督这串念珠妾身是头一回见,瞧着很是特别,不知是何等质地。”
倪姷:........
闻言时傹笑了笑,抬起缠绕着念珠的手指了指倪姷,“姩姩在外跑商多年,什么东西没见过,可让她为郡主解答。”
萧尔若冷眼看向倪姷。
倪姷:.........
“回禀郡主,这是用人眉心骨而制成的人骨念珠。”倪姷恰到好处地露出些惧意。
闻言萧尔若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根本接不下话。
倪姷看得心累。
这种东西,哪里是她这么一个被娇养长大的天家贵女能接触得到的呢?她们连死人都没见过。
时傹这狗东西真不当人,瞧把人家吓得。
“吃饱了吗?”时傹没了耐心,朝倪姷问道。
倪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饱了。”
得到回答,时傹便站起了身,“吃饱了就走吧。”
看了看自己夫君面前一筷未动的膳食,萧尔若用力地闭了闭眼,而后站起身,“夫君不要太劳累,还是得注意歇息。”
时傹只淡淡‘嗯’了声,随后走向倪姷,甚至没有多瞧萧尔若一眼。
“走吧。”
倪姷只觉得这人做得太过。
萧尔若当真是一腔深情喂了狗。
这人也是当真痴情,这男人在乔迁宴上都做成那样了,她还要巴巴嫁进来.....
一个男人,不就权力大了些,长得好了些,还有什么好?
倪姷心内叹气,转身朝萧尔若道:“郡主,那妾身便告退了。”
萧尔若面上的情绪已然收敛了干净,又成了那个傲雪之兰,唇边带着笑。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