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五日,倪姷才进了军营。
前些年杀人杀得太凶,后来倪姷便对关北将士温和了许多。
偏偏当年倪姷征兵要的是自愿,要的守她定下的军纪,任何人都找不到倪姷的错处。
今日来打这五位主将加白降这个大将军,却是当着一众士兵来的。
很多人人性里都有那么一点不好为外人道的,慕强。
一个又强,又能关怀将士的主公,他们怎能不信服。
倪姷吃饱喝足,浑身的力气,一脚踢飞哈布日三百九十斤的重刀,倏地踩着他的肩腾空接下,回身用刀背收着力朝他的屁股拍了下去。
哈布日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拍趴下了。
倪姷拍完立马把手里的重刀嫌弃地扔在哈布日脑袋旁。
这种鬼东西她只能用着内力挥三下,重得要死又废料子,倪姷属实瞧不上。
“你这破刀,越打越重,你上了战场能挥几下?”
哈布日跳起来,拍了拍左边面上的灰,瞧着倪姷两眼放光,“主公还是这么厉害!”
说完一脚勾起重刀,猛地单手接住,那重得要死的刀就在他手中好似轻巧得犹如木质一般,带起的劲风直刮得倪姷脸生疼。
倪姷闭了闭眼,摆摆手,“够了够了。”
哈布日嘿嘿笑了两声,笑得眼睛都瞧不见了,那一脸的络须抖动个不停。
迦阑宫人所使的轻功,在对于关北人来说就是‘邪功’,关北人讲究的是力大,猛击。
江湖中人比武,最终来看比得都是快,自是武器越轻巧越好。
如哈布日这般能舞动三百九十斤重刀的将士,也实在难得,再加上他的个头,站在战场上就犹如铜墙铁壁一般。
剩余之人,倪姷也只试了哲布,倪姷给了他全新的人生,让他能在他的族群里得到认同,他对倪姷的信任和感激,难以言表,是以他的确很用心在学。
哲布虽然长得没有哈布日粗壮,可他在寻常男子里也是钢筋铁骨一般的,且他的武器是两把长刀,更是兼具了速度。
倪姷打他也是最‘久’的,也是最狠的。
哲布清楚的知晓自己在被喂招,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每一次出刀都拼尽了全力,更因为对战倪姷,速度上也快了不少。
他倏地闪转至倪姷身后,猛地举起双刀直冲倪姷双肩,倪姷速度更快,一出手就扣住了他双手手腕,猛地一捏双刀直接滑落,刚一滑落倪姷双手往下一接,下一瞬双刀落在了哲布脖颈之处。
“你反应快了不少,怪不得能和哈布日那妖怪打个平手,很好,接着练吧。”
哲布心内叹气,当真的每一次连主公衣角都碰不到。
“是,属下定会好生练。”
剩下的娜木娜、格日乐和离宛白三人,倪姷便交给了白降。娜木娜和格日乐没有哈布日的力气,速度也赶不上哲布,可是这两个姑娘对脑子很是灵活,对于带兵有自己的一番想法,倪姷给了女子机会,她们自是会更用心。
离宛白也是个特殊的,他武学天赋对于倪姷来说不是太高,且照着他的年纪,他也是练到头了,可是足够强了,比白降弱不了太多,交给白降去练是最好的。
白降给倪姷上了一壶茶,便开始准备打人。
老白站在倪姷身边,昂首挺胸,警觉地盯着附近的动静。
倪姷只觉得它这只海东青很像狗。
随后又饶有兴致地看着围观将士的表情,他们的眼神看向女人时,已经没了多年前的轻视,当年她还小,照样打得他们爬不起来,再加上手段狠厉,他们情愿归顺,谨慎守着倪姷的军规,如今已是一个军纪严明的雄狮铁骑。
日后少不得还得接受朝昌的军队,将领还是缺,所以还是得把美人照珠送来关北练着,也不知蒋凡惊有没有找到照珠的妹妹。
她在关北的一切外祖一家都不甚了解,只是蒋凡惊多少知晓些她经常往关北来。现在也不是撤出蒋家最好的时机。
若是外祖来瞧见这三十万铁骑,怕是得惊掉下巴。
*
孟秋末的时候,倪姷和白降启程回朝隍。
老白跟了一路,又被倪姷骂了回去。
她们出了雍州还得绕过朝隍去定州,与曼秋相约在那儿相见,她们得面对面把消息一一对上。
倪姷在时府养出来的肉,就那么一来一回没了。
关北离定州更近一些,所以她们晚出发了几日,如此一来曼秋也可和她们几乎同时到达。
和白降一起从围墙飞身进入院子时,院子里除了曼秋还有从豫州回来的冷秋。
“见过主子。”
倪姷点头。
进了屋,屋内桌上已经摆上了膳食。
倪姷道:“饿死了,一边吃一边说吧。”
三人颔首,“多谢主子。”
忙起来的时,倪姷实在没什么讲究,更无法跟在时府时那种悠闲日子相较,对于吃食更是能入口就行。
这宅子也是倪姷各地的宅子之一,里面伺候洒扫的人也是守了宅子多年,因着她不会停留太久,她自然也不会操心去细细打点。
这不,桌上的也就一个鸡肉锅子,一盆精米饭,一盆肉糜粥,三两小菜。
四人从前也经常在一块用膳,是以也没什么顾忌。
曼秋提前到了两日,用膳倒是斯文,冷秋赶路赶狠了,倪姷刚一块肉入口,她已经在吃第二碗粥了。
倪姷只得朝曼秋道:“你先说。”
曼秋开口:“照主子您的吩咐,属下去了南靖一趟,那生意被无主之地的肖家拿了,肖家在咱们得帮助下,已被庶子肖轻舟掌控,他很识时务,现下朝昌所有商户想要拿到南靖玉瓷,只能过肖家的手。
您手里的产业,在明面上已现颓败,往后咱们可以留下不少银子。
这些都是小事,且一切妥当,只是属下在那无主之地遇见一个人。”
那无主之地是在朝昌、万岳、南靖的峡谷中,不知为何,足足三百年,不碰无主之地是三国心照不宣的约定。
倪姷抬眸询问,“谁?”
曼秋道:“他叫郑光,二十有八,圊州人。
他瞧见属下戴着您的人皮面具便很是热络的凑了上来。
他说您您三岁时带着小厮出门买糖葫芦,路过一个小巷。
那时候好几个十多岁的男孩在打一个人,您嚼着糖葫芦过去,那些个男孩便退开了。大家都知晓您的母亲脾气不好,打起人来更是不会留情,他们都怕您母亲。
然后您上前抬起脚踩在被打的男孩脸上,说'废物,这么大人被打了都不知道还手,以后能成什么事儿?'
那人,便是时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