圊州。
倪姷趁着暗卫在的时候,带着照珠去求了大凌氏,得以带着照珠出府。
若不是前些日子与大凌氏吃了几回酒,这大凌氏哪里是会允准妾室出府的人?
桦黎街东倪府里,蒋老太爷带着孙子女和外孙,还不曾离开圊州。
总想着还能与倪姷见一面,等了好几日,终于得了倪姷能出府的消息。
这一会儿倪琛备了一辆黑檀木镂雕蝠纹四马并驾的马车来,停在时府侧东门时,显得郭权备下的马车,无比寒酸。
郭权倒不愧是跟着时傹多年的人,瞧着这等下脸面的事儿神情也不见有任何不妥,笑得更是如沐春风。
“倪姨娘好福气,能得胞弟如此爱重。”
倪姷只当不懂倪琛做的事有些什么意思,笑意潋滟,带了些欣喜感慨 ,“郭管家说的是,胞弟是我一手带大的,操劳多年,终是能有人站在我身前了。”
郭权颔首,“倪姨娘的福气在后头呢。”
倪姷点头回礼,而后便搭着倪琛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里只有照珠和倪姷两人,倪琛和蒋凡惊都在辕座处赶着马车。
照珠又紧绷了,她好似很害怕男人,她在只有女人的泠雪居倒还松快些。
倪姷看向她,语调含笑用西域语淡淡道:“若是我把你送给男人,你可会恨我?”
照珠眸色黯淡,随后摇摇头,“主人给了奴这几日的好日子,让奴想到了从前自由的日子,奴虽然会感到难过,却不会恨主人。”
倪姷又问道:“你有何心愿?”
闻言照珠红了眼眶,哽咽道:“奴希望能在死前,与走失的妹妹见一面。
奴希望她活着,活着与奴见一面。”
倪姷撩起马车帘子,指着蒋凡惊朝照珠道:“跟着他,把你妹妹的相貌一点一点告诉他,只要你妹妹还活着,他能替你找到妹妹。”
蒋凡惊笑着回头,朝照珠用西域语道:“你主人说得没错。”
照珠微微瞪大了眼眸,立时便朝着倪姷跪了下来,又朝着倪姷磕头,又朝着蒋凡惊磕头。
“主人,您将得到天神的庇佑。”
倪姷又道:“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碰你,日后你得跟着他们换一个地方生活,他们会教你识字,习武。”
照珠可怜兮兮的抬起头,“日后不能见到主人了吗?”
倪姷笑了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让你去习武,便是为了日后与我相见。”
照珠认真地点头,“奴,会听主人的话。”
很多人看过她跳舞,若是女人瞧见,她们眼底的恨意嫉妒几乎会淹没她,若是男人,那眼里的欲望的占有,只会令她恶心。
主人是第一个,是第一个看她跳舞时,眼里只有欣赏的。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跳舞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儿。
主人承诺她不会让男人碰她,她好似得到了尊重,是从未有过的尊重。
*
回到倪府,倪姷带着照珠去见了外祖父。
蒋老太爷瞧着跪在眼前这个细胳膊细腿地的少女,不是很满意。
如此纤细,怎可练硬功夫?拿得动刀?
可她又是被外孙女摸过骨的。
“多大了?”
蒋凡惊把这话换成了西域语告诉照珠。
照珠回答,“奴,十七岁。”
蒋老太爷点头,“年纪有些大了,倒也只能学些硬功夫了。”
说完又看向在一旁悠闲喝茶的倪姷,有些气闷,“这些年你就是见不惯我闲着是吧?一个接一个,刚送走个谢子青,又来个照珠?”
倪姷轻咳了两声,“年纪大了,适当的动弹能让您长命百岁。”
蒋凡曦和倪琛一起偷偷笑了起来。
蒋老太爷吹着胡子,“你真是......真是见不得人闲着!”
倪姷挑眉,可不是么?若不是入了那时府,她能如此悠闲?悠闲到长胖?
蒋凡惊抿了一口茶,“表妹胖了。”
闻言蒋老太爷又仔细瞧了瞧倪姷,“果真胖了,看样子你很清闲。”
倪姷继续咳,照珠担忧的看向她,眼底都是关切,好似怕倪姷这就咳死过去。
“咳....蒋凡惊,走,去地下和我过过招。”
蒋凡惊眼角一抽,倪琛连忙起哄,“我去打开密室的门!”
蒋老太爷摆摆手,“赶紧去,别碍着我的眼。”
他可不想看着亲孙子被外孙女打,帮谁也不是,唉。
倪姷起身拍了拍蒋凡惊的肩,“表哥。”说完笑了笑,“有劳了。”
蒋家对子孙的教养都无比严格,从不许懈怠,蒋凡惊自认是刻苦之人,可自从当年表妹倪姷来到蒋家,他那时才知晓何为刻苦。
就好似木偶一般,根本不会累,偏偏天分极高,就因着表妹的到来,他也破天荒第一次被祖父斥责。
斥责的话就是,‘你瞧瞧你表妹!再瞧瞧你!’
....
下到地下室,倪姷和蒋凡曦早已在角落蹲下了,蒋凡曦还拉着照珠一起蹲。
倪姷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胡服,看向蒋凡惊的目光隐隐有些兴奋。
蒋凡惊知道规矩,甚至不等倪姷动作便速度极快地先行出手。
照珠惊了一下差点没蹲稳,蒋凡曦笑着扶了她一把,用西域语道:“别急,姐姐很厉害的。”
照珠点点头,道过谢后又朝正中看去。
主人果然厉害。
倪姷对武学的天分,高就高在知道什么合适自己,手里握着这么多武学秘籍也能集百家之长,融合贯通后自成一脉。
她却懒得教人,日日与她在一块儿的侍女都是偶尔瞥见,才能被指点。
蒋凡惊武功不低,这些年偷学倪姷而后私下苦练更是大有长进,倪姷接了数十招而后有些惊讶地看着看向他。
“表哥厉害了。”
这人自小就没叫过他几声‘表哥’,每次一叫,蒋凡惊都有一种岔气的感觉。
倪姷猛地一掌劈向蒋凡惊肩窝,蒋凡惊正欲闪避,倪姷倐尔换手扣住他的臂膀,而后转身,把他猛地掼在地上。
密室地上的灰尘被震得直直升空,可想而知那力道得有多重。
“咳....咳咳.....”
角落里蹲着的三人差点没被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