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在倪姷几乎要等不及的时候柳氏终于有了动作。
“姨娘,您的血燕,今日各院里姨娘的侍女都等在厨司炖燕窝,是以晚了些。”
白降端着托盘进了屋,听着那语气倪姷便知是柳氏下手了。
时傹的暗卫在还,说话间还得小心。
“拿来吧。”
白降端着燕窝靠近床榻,低声道:“她下了两倍量的红花,三息时间便会发作。”
倪姷掀开帘子伸手接过,低声笑道:“她可真是狠,竟下了两倍。”
说完便把白瓷碗置到了床榻上,又从被衾里摸出一瓶药,倒出一颗服下。
倪姷这药是祁医士给的,发作时间会晚一息,这细微的时间也不必纠结,只等药效发作,至于那碗掺了红花的血燕趁乱倒了便是。
“可清楚她如何下的手,经了哪些人?”
白降低声道:“属下等一路跟着,瞧得真切,只等去确认那些人的身份再来回禀主子。”
倪姷刚想点头,就双眉拧紧低低骂出了声。
“他娘的,痛死老娘了。”
......
随着倪姷痛呼出声,泠雪居内乱了起来。
凝云、楠云两人飞快朝大凌氏的茗湘苑奔去。
一进入茗湘苑两人便哭天抹泪地朝着何嬷嬷跪了下来,“我们姨娘不知为何忽然腹痛不止,嬷嬷可否允我们出府寻来医士瞧瞧?”
何嬷嬷敛着眉垂眸瞧着她们,“闭嘴!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样子!
时府有自己的府医,何必去外头叫人?等我去回禀主母。”
何嬷嬷从楠云手中猛地扯出裙摆,转身走进主屋。
大凌氏正在卸钗环,听闻外间吵闹,瞧见何嬷嬷进屋便问道:“怎么回事?”
“回禀夫人,泠雪居下人来报倪姨娘腹痛不止需要寻医士去瞧瞧。”
“遣个府医去瞧瞧,别出什么事。”
都督一走就出事,这些人真是不安分。
何嬷嬷正欲应声,忽而从窗外闪身进来一暗卫。
“你......”
暗卫没有多瞧何嬷嬷一眼,只朝大凌氏拱手道:“拜见夫人,都督有令,不论倪姨娘有何病痛,皆请祁医士来瞧。”
大凌氏压着心内惊诧,颤声道:“好,何嬷嬷去请祁医士。”
何嬷嬷抚着胸口,颔首应是。
话音一落,錡窗一晃,那人又不见了身影。
*
大凌氏进入泠雪居时,祁医士已然到了,屋内侍女个个哭红了眼,倪姷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乌发被汗水浸湿,瞧着好不憔悴,却又是惹人怜惜的憔悴。
她心内一紧,忙问道:“祁医士,倪姨娘身子如何了?”
祁医士站起身随意朝大凌氏拱了拱手,而后又坐下,语含怒意,“不知是谁胆大包天,趁着都督不在竟敢在院内下这种下作的东西,这么重的红花,不是毁人一辈子吗?!”
倪姷掀开眼皮看了祁医士一眼,示意他戏演过了。
祁医士嘴角抽了抽。
大凌氏脸白了一瞬,不敢想若是都督知晓自己的爱妾被下了这种黑手该如何气怒....到时首当其冲的便是她这个当家主母!
竟然偏偏选在今日,选在她赏赐燕窝的日子!
“给我去查!仔仔细细地查个清楚!究竟是谁在院里兴风作浪!”
倪姷有气无力看向大凌氏,语带哽咽,“多谢夫人,夫人也不要焦急,事已至此,慢慢查便是了,这也是我的命数。”
大凌氏白着脸,指间都有些颤抖,连忙询问,“现下可还痛吗?可喝下药了?”
白降回话,“回禀夫人,姨娘已然喝下药了,只是那药也只能缓解姨娘痛楚,姨娘日后....不能再有孩子了。”
闻言,大凌氏只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到头了。
祁医士是都督的人,听闻进府很多年了,只听都督一人吩咐,旁人若是去请,祁医士那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如今倪氏出了事,竟有暗卫现身要求去请祁医士。
可见这倪氏在都督心里当真是不一般。
大凌氏只觉得生无可恋,语气已然不似寻常镇定了,“何嬷嬷,去濯樨苑问问,都督可留下了能送信之人,把这事告知都督。至于其中内情,需得些时日探查。”
何嬷嬷叹了口气,眼底却又有些喜色,道:“老奴这就去办。”
祁医士站起身,朝大凌氏拱手,“夫人,老夫方才有些焦急,态度不好,您不要见怪。”
大凌氏连连摆手,“医者仁心,您也是为了倪姨娘,我如何能怪罪于您。日后倪姨娘身子还得劳烦您多费心,好好调养。”
祁医士叹了口气,“是得好好调养了,若是不好好调养,日后怕是时不时便会小腹疼痛难忍,那如生子一般的疼痛之感,怕是人都会疼得香消玉殒。”
“红花这东西是贵重药材,若是购买定会留下线索,这事儿得从府外查起了。”
大凌氏面色冷了下来,世家女子自然知晓这些下作东西,只是用或不用全看自身罢了,她自来骄傲,从不屑于用这些东西,可也不允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用这种手段。
女人的恩宠,皆来于男人。有本事便对男人下手去,为何对女人下手?没了一个女人难不成就不会有别的女人了吗?
当然,这等话却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凝云请大凌氏坐下,楠云又给上了一盏茶,“夫人,请歇歇吧。”
大凌氏脑子里都是如何去查,从哪里去查,急得喉咙都觉得干痛,一大口茶水进口,却差点没直接吐出来,随后抽了抽嘴角,慢慢咽下去。
龙凤小团茶,贡品。
罢了,夜明珠都摆了这么多,茶叶难不成还会差?
倪姷在纱账后把大凌氏的神色皆看在眼里,更加觉得大凌氏好玩了。
“凝云,给夫人装一奁子茶叶。”说完又朝大凌氏道:“这是妾身的一点子心意,谢您为妾身主持公道,万望夫人不要嫌弃。”
大凌氏嘴角眼角一起抽,轻声道:“倪姨娘客气了,本夫人管理后宅,这也是我的应尽之责。”
何嬷嬷还未来回禀送信的消息,大凌氏自是还得坐着,若是不和她说两句话,瞧着也是尴尬。
倪姷缓缓闭上眼眸,老祁的药起了效,现下已然不疼了,就是疼得整个人都头晕目眩,冷汗接连不断身上黏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要不是暗卫盯着,哪里需要吃这等腹痛的药?
狗男人时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