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北瑾听见声音的刹那是本能的想要从霍南晔身上爬起来,然而现实总是出乎意料的。
一双眼,两双眼,无数双眼就这般齐刷刷的落在你抱着我,我抱着你的两人身上。
霍南晔下意识的托着她的腰,靠在她耳侧轻言道,“起来吧。”
连北瑾心里发虚,瞄了一眼早已是被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时不时还泛着红,整张脸完完全全就是姹紫嫣红的父亲,默默的站立在一旁,装聋作哑中。
连振江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前,二话不说直接拽住小丫头的手,强行将她拖出了病房。
“爸,疼,疼。”连北瑾一瘸一拐的被迫着出了门。
连振江急喘了两口气,等待平复了些许情绪之后,目光如炬的回过头,“众目睽睽下,你一个女孩子就这般不计后果的趴在一个大男人的怀里,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爸,你们那都是角度问题,其实我没有趴在二哥身上,我用自己的手臂撑着啊,他刚刚才恢复一点体力,凭我这身子板如果真的压下去了,他不得再去手术室里走一遭啊。”
“你还有理了?我是不是还得夸夸你识大体?”连振江一手揪住她的耳朵,“我还真是小瞧了你连北瑾的能耐啊,竟然能从机场默不作声的溜到医院里,你知道老子找你几天了吗?”
连北瑾咧着嘴苦笑着,“爸,疼,疼,咱们有话好好说。”
“少给我说这些废话,我给你安排了专机,我现在亲自送你出国。”
连北瑾双手紧紧的拽住自家老父亲的衣角,抽了抽鼻子,两只大眼睛泪眼婆娑的说着,“爸,我可以出国,可是我舍不得出国啊。”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霍南晔?”连振江一时火冒三丈,拽着她直接往电梯方向拉扯着。
“爸,您听我说,从小到大您和妈都把我捧在掌心里,我现在想想,我可以见不到霍二哥,可是我不能见不到你们啊,如果病了,饿了,累了,谁来抱抱我,谁给我做好吃的,谁摸着我的头哄我睡觉?”
连振江愣了愣,她是自己从一出世就捧到现在,整个军区大院都知道连北瑾是他连振江的心肝宝贝,他纵容她,偏袒她,甚至放弃原则的替她收拾一次又一次的烂摊子。
就算这个女儿劣迹斑斑,可是每一次她撒娇般的喊一声爸爸,他心里哪怕堵着再硬的石头也会顷刻间被融化了。
这可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啊。
“爸爸,您就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见不到小小吗?你就舍得看我一个人远在他国凄凄凉凉吗?”
“小小,爸怎么舍得你啊。”连振江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可是这是没有法子的法子,你现在这样,爸无论如何都要铁石心肠,走,我们立刻走。”
连北瑾没有料到自家父亲还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想要送她走,既然事已至此,她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爸。”她跪在地上,两眼闪烁着泪光。
连振江不明她此举何意,心里一慌,忙不迭的想要把她拉起来。
连北瑾摇头,“爸,您就让我跪着。”
“起来。”
连北瑾声音有些哽咽,她道,“这一别,少说两年三年见不到您了,请允许我叩三叩感恩您这么多年的辛苦养育。”
连振江心里微微动容,来不及阻止就见孩子重重的一叩头在地板上,声音之大又清脆,想必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连北瑾嗑的有点狠,这一头下去整个额头青了一片。
连振江蹲在她面前,“小小,你不要磕了,爸知道了,爸晓得了你的心意。”
连北瑾执着的再磕了一下,“这么多年我给您闯了不少祸,您却不罚不骂,待我如初,我知道您心里肯定很难受。爸,您放心,以后我一定会严于律己,就算闯祸了,我也一个人扛,无论是什么惩罚,我一个人受着。”
“小小,爸没有生气,爸怎么可以和自己的女儿置气呢?”
连北瑾再磕了一次,最后一下似乎是抱着和地板同归于尽的决心,嗑下去的刹那,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这么去见了阎王。
连振江抱着她,“好了小小,咱们不磕了,爸都知道了。”
连北瑾气若游丝的说着,“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从此寻花问柳,闭口不谈一生厮守,从此红灯绿酒,再也不想牵谁的手,从此人海漂流,闭口不谈爱到白头,忘了这个人,忘了这没有意义的过去。”
连振江心口一紧,好像被人狠狠的抓了一下,他似乎想错了什么,以这种偏激的做法让她彻底的离开,并不是一种保护,相反而是一种背道而驰的伤害。
“爸,我走了,我现在就走了。”连北瑾挣扎着站起来。
连振江却是一动不动的蹲在地上,看着孩子步伐蹒跚的往电梯方向走去,眉头不可抑制的越皱越紧。
连北瑾计算着步伐,心里踌躇着爸爸怎么还不叫住自己?难道是自己最后的那一句话说的太狠了?
其实她应该见好就收,不应该自以为是的再下一点猛料,现在好了吧,适得其反了。
一步,两步,三步,三步半,再不叫她就真的要进电梯了。
“小小。”连振江轻唤了一声。
连北瑾忙不迭的回头,“是,爸爸。”她在期待着,盼望着。
连振江走到她身前,温柔的擦了擦她脑门上的灰土,“爸送你到机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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