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也没有多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毕竟这样具有冲击性的画面,当真没几个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伤口还是汩汩地流着血,这伤口距离心脏很近,所以方才才会出现了失血性休克的情况,不得不说,还是得做个手术的。
然而,手术这种事,助手是免不得,倒在地上的裴宋已然依赖不上了,她没有多想,往半空中喊了一句,不多时,红芍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成为临时的助手。
红芍跟在她身边这么久,理所当然还是见惯世间的,木檀木苒不在时,她也曾经充当过助手一职,这会儿在旁边帮忙之余,还不忘问几个好奇的问题。
只是无论再怎么勇敢,也还是不太敢将目光长时间停留在那血淋淋的某些位置,深怕自己会像裴宋那样,一口气没上来就倒地了。
她见过不少的大夫,甚至连她师傅温南都见过,可从未有一个大夫的医术是像她这样的。
叶蓁是一个很神奇的人,她懂得很多别人不懂得的事,以前的时候,就连温南对她赞不绝口,有时候在医术上,还有问她的份儿。
折腾了好几个时辰,那床榻上的人的脉搏才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这个时代没有输血这种事,幸好,她以前曾经研究过相关的药丸,还给红芍赠予了不少,这会儿红芍身上还有,便拿了些许喂给了昏迷中的容玖,花了好大的工夫才让他咽下去。
再仔细包扎好,她就让红芍重新隐回去,自己开始收拾一地的狼藉。
她刚写好药单子的时候,那躺在地上的裴宋是总算苏醒过来了,他刚醒过来时还难免有些迷糊,愣坐在那好半晌了才慢悠悠地爬起来。
还未站定,她就把药单子塞到了他的怀中,让他麻溜地出去给她抓药熬药。
裴宋自是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就出去了,再回来时,叶蓁已经回去自己的厢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连屋内的狼藉都收拾干净了。
只是,那浓郁的血腥味仍然充斥在空中,雕窗只开了小小的一道缝借以换气。
她接过他手里的药,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暖暖的,看样子裴宋在拿过来的时候有意放凉了些,她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容玖,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到他嘴里。
花了半个时辰才让他喝掉了那碗药,起身时,她眼前一阵发昏,裴宋及时过来把她扶住才避免她摔倒在地上。
他把她扶坐到小榻上,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眉间尽是对她的关怀。
“你忙了这么久,肯定饿坏了吧?我已经让膳房准备膳食了,一会儿就送过来。”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床榻上仍然昏迷着的人。
“他现在怎样了?”
叶蓁也没急着回答他,而是端着茶杯喝了一口。
热茶顺着喉咙往下,驱散掉一身的寒意,她放松了下来,扯了扯僵硬的嘴角。
“活过来了。”
仅此一句,就已说明了方才的情况到底有紧急了。
不过,裴宋也不意外,在他赶至现场的时候,容玖身上的伤已然很重,他肉眼都能看得出来,如果不是为了护住叶蓁,恐怕他早就倒下了。
直到看到远远赶至的他,容玖才在苦撑之下昏迷了过去。
“没事就好。”
他比秦迟聪明,也比秦迟有理智,在刚回到府邸时,他便看得出叶蓁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救命,偏偏,秦迟却……
他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把心里的那句话给说了出来。
“你别怪秦迟哥,他也是太过着急才会误伤了你。”
叶蓁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看我不顺眼吧?”
而她,却在过去真心把秦迟当成自己的大哥哥。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在面对那些真相时,她才会几近崩溃。
裴宋看着她的脸,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听说过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在某些方面,他算是同情她的,如果换着是他,恐怕无论对秦迟还是对容玖,都是恨之入骨的吧?
从来都是毫无设防的人,一朝变成了手持利刃的人,谁能接受得了?
“你放心在这,我已经让胡永守在秦迟哥的身边,如果他醒过来,我绝对不会让他过来这边打扰你。”
岂知,她却摇了摇头。
“等到他度过危险期了,我就会离开,你在这好好照顾他吧,到时候,我会告诉你需要注意些什么的。”
她知道秦迟不喜她,她也知道秦迟容不下她,她若是继续呆在这房间里,无疑就是眼中钉,她不想自讨没趣到这种地步。
裴宋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她已然决定好了,也不再好说些什么了。
婢女将做好的饭菜一一送了上来,他忙到这会儿也没吃,便坐下与她一块吃了起来。
叶蓁吃得很少,好像没什么胃口的样子,也不似往日与他有说有笑的,厢房内气氛太过压抑,他感觉自己待不下去了,便找了个借口打算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他觉得有一些事似乎有必要告知她。
“其实这段日子,容玖不应该出府的,朝廷那边……出现了关于前朝太子还活着的消息,皇上向来多疑,便派遣了很多暗卫跟杀手到处找人,在这之前,我们商讨过,决定让容玖暂且先留在府中,除非万不得已,不然的话尽量别出府。”
他顿了顿。
“可是他还是带着你出府了……至于你们为什么要出府,我想你应该心里清楚才对。叶蓁,这事按道理说,我应该怪你,但我更明白容玖对你的心,更何况你救了他,况且关于这些事你也毫不知情……”
裴宋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怕自己这些话对她来说太过残忍,到了最后,他唯有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大步地走了出去。
当房门阖上,她才抬眸望向了床榻的方向。
容玖仍然紧闭着双眸躺在那,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她攥紧了手,裴宋说得没错,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朝廷那边已经知道了容玖的事,她更不知道容玖本应留在府中哪都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