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焱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女儿家的婆婆妈妈。
他挥了挥袖子,很是不耐烦。
“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你再不说,小心本王砍了你的脑袋!”
她歪了下头,与方才相比,语气是变成了截然不同。
“我想与王爷做个交易。”
他挑眉,她顿了下,随后往下道:“王爷身上的,不是病,而是毒,这个毒,我能解,但是得有条件。”
霍承焱眯眼,眸中溢出了几分危险。
“胆敢跟本王讲条件,你还是头一人,你怎么觉得,本王会同意?”
“王爷肯定会同意。”
“呵,”他冷笑,“女人,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
没想,叶蓁却是挽唇一笑。
“王爷若是想用威胁的法子来逼我,就不怕我故意拖着你或者暗中弄死你?王爷对我的防备心不减,我对王爷的防备心更不可能褪,最好的办法便是来一场交易,用我想要的,换你健全的身子,如何?”
“恐怕在此之前,王爷已经找了不少的郎中大夫为你诊治了吧?可惜没一个人能够治好,他们甚至连你中了毒都不知道。”
霍承焱沉默了下来。
是啊,过去的那些人,连他不是生病而是中毒都不知道,不像面前的这个女人,仅仅一次把脉,就看出来了。
“前一刻还唯唯诺诺的,这一刻却在这跟本王谈条件,你这女人变脸倒是变得挺快的,你这般,让本王怎么敢信你?”
对于他的质疑,叶蓁仍是笑着。
“前面是王爷威胁我说要砍我脑袋,现在我与王爷都站在了平等的位置上,我也就无须再装模作样。更何况,王爷现在除了相信我,还有别的办法吗?”
他不语,不得不说,他似乎是小看了她,在这之前,他本以为她不过是无知妇孺,孰知,这转变着实是让人措手不及。
办法吗……
确实就如她说的那般,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霍承焱对于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如今,他入睡的时间是比旧时更长了一些,有时候更是睡不醒,这是他身子变差的一个迹象。
迫在眉睫。
他眯眼,像是在斟酌着什么。
叶蓁瞧了眼石桌上的壶子,那茶香袅袅升起,这嗅来似乎是雨前毛尖。
她很少喝这种茶,自小就随了师傅,喜那大红袍,只是这会儿觉得有些口渴,思索了下,还是拿起壶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霍承焱对她的举动有些意外,看上去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自来熟地给自己斟茶。
倘若换着别人,惧怕都来不及了,又怎会像她这样?
这个女人……不像是个出身穷乡僻壤之人。
“你到底是谁?”
叶蓁拿起茶杯浅尝了一口,不愧是王爷这般高贵的身份啊,这茶叶极好,怕是世间少见的那种,连她这种嘴刁的都觉得还不赖。
“王爷可听说过鬼医?”
他的面容稍稍有了变化。
他怎么可能会没听说过?
且不说这南渠上下,那鬼医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这些年病重,更是好几年都在到处寻着那鬼医的踪迹。
只可惜,得来的消息让他失望。
据说,鬼医早在几年之前就已经亡故。
鬼医的名讳传遍四国,就没有鬼医治不好的病,那是如同传说般的人物,他自是清楚不过。
鬼医终其一生,只有一个徒弟,妖姬。
如鬼医一般行踪诡异莫测,可不一样的是,传闻,这妖姬的医术比鬼医还要更胜一筹,却是无人知其真身是男是女,更无人知晓这人究竟在何处。
在霍承焱疑惑之际,叶蓁放下手中的杯子,抬起眼眸来。
“鬼医是我师傅。”
她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清淡,仿若是在说着今个儿的天气不错一样。
霍承焱一脸震惊,原本的处之泰然此刻是全然消失不见了,他哆嗦着手,不敢置信地指着她,好半晌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你……你……你是……”
妖姬?她就是那个传闻医术比鬼医更胜一筹的妖姬?
那个比鬼医更加行踪诡异,不知是男是女的妖姬?
这怎么可能?
她不是出身穷乡僻壤的一个寻常村妇吗?
叶蓁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倒也算不上意外,她又捏起了旁边盘子上的糕点放进嘴里嚼咽。
这是什么?栗子糕?这季节竟然有栗子糕?味道还挺不错的。
不知道她要是说想打包几块回去,五王爷会不会嫌弃她,觉得她寒酸?
她将整块栗子糕都吃进嘴里,再抬头,对上他吃惊的双眼,扯了扯唇角,噙着一抹浅笑。
“不知我这样的诚意,能不能换取王爷的信任?”
霍承焱缓了好半晌,才总算是缓过来。
然而,他仍然无法压抑内心的汹涌,妖姬,这是无人知其真身的妖姬啊,是他寻了好几年的鬼医的徒弟,是他的唯一希望。
他怎么可能会不激动?
只是,他更多的是疑惑。
“你既然瞒下身份这么多年,为什么今日在我面前暴露?”
是“我”,而不是“本王”。
这意思很明显,与方才不同,此刻的霍承焱自觉降下了身份,甘于与她同在平等的位置上来进行接下来的这一番交谈。
“第一,我从未刻意隐瞒过我的身份,不过是世人因我师傅的名讳,而对我的身份多加润色;第二,我刚刚说了,我想与王爷做交易。”
她顿了顿,那面靥上的笑乍看之下似是与平常无异,可若是细心去看可以发现,她的笑中带了几分凌厉与睿智。
“如果合作愉快的话,我们可以进行长期的合作……我能为王爷所用,王爷当我靠山,毕竟有些目标大同小异,各取所需。”
霍承焱抿唇,那眸色很深,思索着什么。
其实有很多的话,无须全盘托出,亦能明白一二。
“你想让我当你的靠山?”
她仍是笑着。
“是啊,我出身卑微,来自那穷乡僻壤,用了一辈子的好运气才攀上了高枝,成了将军夫人,可看我不顺眼的人多的是,我孑然一人,相公是朝中栋梁,很多方面碍于身份无法顾全我,我唯一的出路便是找个能够护我周全的靠山,最好,是能让我肆意妄为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