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等同于是她这辈子的污点,她恨不得彻底抹掉,连一丁点痕迹都不留下。
谁还没有曾经的天真?
旧时齐烨的花言巧语迷惑了她的心,导致她当年做出了那样糊涂的事情,如果现在能重来,她肯定是不会再那样了。
说到底,这还是陆准的过错。
她与陆准从小便有了这说好的亲事,她也在很小的时候就对陆准心生爱慕,日日期盼着及笄后嫁他为妻。
哪怕知晓他身患怪病,她也仅仅只有过些许的动摇。
她那样爱慕他,可是陆准呢?是怎么对待她的?
那个男人,连一眼都吝啬于给她,甚至三番四次想要推掉这亲事,就连杜淼也曾经来劝过她,说像陆准这样身患怪病的人配不上她,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但她不愿意放弃,她想嫁给他,成为他的娘子。
然而,她的一腔热情,换来的都是冷漠相对。
她曾经问过陆准,可曾对她有过半分的眷恋。
直到今天,她仍然记得当时陆准跟她说的那一句话----
“杜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了,我对你没有半点的情分,更不可能娶你为妻。无论过去再久,我都不会娶你,你还是早早应了这退亲,寻一个真心待你的郎君吧!”
为什么会连半点情分都没有呢?
他与她从小就在一起了啊!
他甚至还唤她“杜姑娘”,不是“蘅儿”,更不是“卿卿”。
她不愿接受,固执地选择等待,从豆蔻等到及笄,等来的是他一纸又一纸的想要退亲的信函。
无人能懂她的难堪,无人能懂她的绝望。
心底的不甘心逐渐泛滥成灾,她不懂,她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他就不愿意娶她为妻呢?
恰巧在这个时候,齐烨出现了。
齐烨擅长花言巧语,嘴上的工夫厉害得很,她被迷了心智,恨恨地在想,她那么好,凭什么陆准从来不将她放在眼里?莫不是因为她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他才不懂得珍惜?
倘若她不在跟着他呢?倘若她的身侧有了别的男人呢?他是不是就会有了危机感,是不是就会发现其实自己是犹如她爱慕他般爱慕着她?
她是当真那么想的。
所以然,她也当真那么做了。
从那以后,她便时常与齐烨出双入对,甚至不惜在陆准的眼皮底下晃悠,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然而,她终究还是失望的。
哪怕她的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处处讨好的齐烨,他也不曾看过她一眼。
她恨,她不甘心,在这盛京城里,倾倒于她的男人多得很,唯独就他一人那般待她,她就不信,她就不信她得不到他。
肯定是她做得还不够,她觉得,她得下一副猛药。
因此,她便主动与齐烨提出了私奔,理由是杜淼看不起商贾,他若是想要跟她在一起,他们唯一的出路只剩下了私奔这么一个选择了。
齐烨理所当然没有拒绝,他高兴都还来不及。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跟着齐烨偷偷离开了盛京城,其实,他们躲藏的地方不远,就在离盛京城一天脚程的都城中。
两人早已习惯了养尊而处优的生活,居于最好的客栈,吃最好的膳食,带来的银两很快就花得一干二净,连半点都不剩下。
她日日盼着陆准得知消息后到处找寻她的踪迹,她想着,知道她与别的男人走了,他肯定气急攻心,然后就会发现自己真实的心意。
他会来接她回去,然后,他还会择日上门正式提亲。
琴瑟和鸣,鹣鲽情深。
只是,她盼了很久,等了很久,却始终等不来那个人。
因为没了银两,他们被赶出客栈,落得无家可归,她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当即便抛下齐烨自个儿回了盛京城。
当她回到盛京城才知晓,陆准借着她与人私奔为由,在她离开的翌日便到杜府退了这门亲事。
自此,她与陆准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这样的一个结果,是她怎么都接受不了的,她哭着喊着跪在杜淼的身前,始终无法把既定的事实改变。
再加上她与人私奔的事传遍了整个盛京城,这种事自古以来都不是什么好事,哪怕杜淼好不容易压了下去,可一些风言风语还是溜进了她的耳。
当时的她几近崩溃,没想,齐烨后脚也跟着回到了盛京城。
不同的是,齐烨刚踏进盛京城,就来到了杜府前想要求见,明明她已经将他抛下,他却死心眼地想要将她迎娶进门,说是不介意她的坏名声,说与她是真心相爱的。
好不容易把他赶跑,不料齐烨竟到处宣扬他们之间的“情事”。
那一场私奔就此落幕,几天几夜的单独相处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每个人都说她早就失身于齐烨,早就不是什么清白身子了,她气得病倒,足足一年才痊愈。
只是哪怕痊愈,身子骨也落下了病根,再加上自小她的身体就不好,后来更是隔三差五便得卧床养病。
而在这一年间,齐烨多次上门求亲,屡屡碰壁也丝毫不气馁,让她烦心得很。
杜淼为了她的身子着想,就派人送她到城外的别院休养,养了几月才回来盛京城。
关于她的事儿随着杜淼的有意施压变得无人敢提起,她正欲到将军府去找陆准,孰知恰巧皇帝遣其去绞杀流寇,她没了法子,唯有选择等待。
她以为,等到陆准回到盛京城,她就去找陆准解释,可是怎么都想不到会发生之后的那些事。
再后来,等到陆准“死而复生”归来,他的身边竟然多出了一个叶蓁。
她不喜欢叶蓁,也不可能喜欢叶蓁,对她来说,若不是这个女人,陆准是属于她的,之前那些所谓的“私奔”的事,不过就是一场误会,她相信只要她对陆准一番解释,陆准定是会相信她。
她不接受退亲,她仍然是陆准未过门的娘子,她才是真正的“陆夫人”,其他人休想觊觎!
杜蘅是真的如是想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