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起身,走到旁边的卧榻边,刚躺下来,董宁走了来,说道:“陛下,徐相,严相,靖王他们求见。”
温良玉走过去,将皇帝扶起,皇帝道:“宣。”,
董宁喊道:“宣徐相、严相等人觐见。”
声音散开,徐任枫、严松、靖王、益王、杨怀宁、林元治、苏达仁七人走了进来,对着皇帝一个礼拜。
皇帝道:“你们来的这么齐,是有什么事情吗?”
靖王道:“皇兄,各路兵马都相聚京师好些时日了,要是让他们一直这样待着,怕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皇帝道:“徐相、严相,你们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徐任枫道:“陛下,各路兵马到位,是时候对叛军发起反攻了。”
严松道:“勤王之师来自各地,鱼龙混杂,心思不一,要是不能选出一位将领来统一发号施令,怕打起仗来,号令不一,进退无度,一盘散沙,于剿匪不利。”
皇帝向靖王看了一眼,道:“七弟,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靖王道:“去年我去枹罕,到过王猛的军营,那真是纪律严明,正气满满,欣欣向荣一片,暖人心田。”
皇帝道:“徐相,你是见过王猛的,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徐任枫道:“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我与王猛虽只一面之缘,现在回想之,此人有周郎之俊雅,有项藉之勇猛,有韩信之隐忍,有子房之洒脱,有孔明之忠诚。陛下用之,驭之,必能成就君臣之千古佳话。”
皇帝听过,向温良玉看了一眼,道:“二弟,你怎么看?”
温良玉道:“陛下,要以兄弟之口吻,建议用之;要以臣子之口吻,建议弃之。”
皇帝一听,不解,道:“二弟,何出此言?”
温良玉道:“陛下,王猛性格活泼、爽朗、大方,藏不住私心,时刻想着他人的利益,极易跟人打成一片,收得人心。陛下要是能一直当他是兄弟,可以肝胆相照,那就用之;要是不能肝胆相照,那就弃之。毕竟叛乱平定之后,此人有功高盖主之嫌,会让人瑟瑟发抖。”
益王道:“良玉,你这说的什么话,王猛早已是我四哥的结义兄弟,当然是建议用之了。”
皇帝道:“是啊,二弟,我们早已是结义兄弟。”
温良玉道:“大哥,人心隔肚皮,还是弃之的好,不要勉强,做兄弟难,做君臣容易些。”
林元治道:“陛下,温公子说的没错,王猛一路走来,虽从无有对不住大夏国的地方,但做事太过自以为是,无商量的余地,不适合做权臣,容易引起他人猜忌。”
苏达仁道:“王猛才华卓绝,且忠心不二,是个不可多得的帅才。要是能让他进退有度,随时听命于朝廷,将是大夏国的福气。”
徐任枫、严松、杨怀宁一见,同声道:“陛下,你是天子,他最多算个臣子,还是弃之的好。”
靖王道:“皇兄,帝王不讲兄弟,只讲君臣,您要面对的是天下人。”
皇帝道:“可纵观现今天下,能靠得住的只有他,能信得过的也只有他,弃之不用,非圣君之道。”
靖王道:“皇兄,有才之人,不一定要身居高位;无德之人,高位决不可居。王猛德才兼备,是大夏国的福星,不让他步入两难境地,对大夏国有益无害。况且凭他的才干与现时的威望,不是统帅,亦是统帅,何必计较于虚名呢!”
皇帝道:“既然如此,那就弃之吧。你们想想,看朝中武将,那个合适些?”
温良玉道:“陛下,张守城老将军本是最好的人选,但他已年迈,前些日子还生病了,精力怕不够充沛。黄宗将军此次防守京师,忠诚可嘉,劳苦功高,以前虽威望不高,但也是身经百战的将领,不如让身居此位。”
皇帝道:“二弟,你可要想清楚啊!”
温良玉道:“陛下,虎牢关一战,黄宗将军带来的荆襄子弟几乎死伤殆尽,除了几个重要的将领,班底全无,封赏于他,也算对荆襄七万好儿郎的一种敬重、缅怀,朝廷并没有忘记他们的一腔报国热诚。”
皇帝道:“可黄宗他起家于齐王府,齐王心怀叵测,似有不甘居于人下之心。”
温良玉道:“大哥,您已是皇帝,齐王都是您的臣子,黄宗将军已跟齐王没有半点君臣关系了。”
皇帝将目光投向严松、徐任枫等人,道:“你们觉得呢?”
严松道:“陛下,臣对黄宗将军不了解,恕臣不能为您分忧。”
皇帝对着益王道:“老九,你觉得呢?”
益王道:“陛下,黄宗将军从荆湖剿匪、襄樊练兵,到虎牢关跟叛军作战,再到这次保卫京师,一路看过来,此人忠于朝廷,治军严谨,很有大局观,是个很好的人选。”
皇帝道:“好,明日朝会通过,黄宗为平乱统帅。”
众人齐声道:“陛下圣明!吾皇万岁!”
皇帝道:“徐相、严相,我二弟良玉还赋闲在家,你们帮我想想,委任个什么官职好?”
严松道:“陛下,温二爷学富五车,才思敏捷,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要不委任一个中书舍人,也好能陪伴陛下您左右,随时听宣。”
皇帝道:“徐相,杨爱卿,你们觉得呢?”
徐任枫道:“温二爷遇事沉稳,思虑周全,陪伴陛下左右,随时听宣,臣无异议。”
杨怀宁道:“臣附议。”
皇帝道:“那好,良玉,你明日早朝后,就入足中书省,为国效力,为朝廷分忧。”
温良玉伏拜在地,谢恩道:“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平身。”
益王道:“皇兄,正国大将军的遗体明日就能抵达京师,父王让我来跟你说一声。”
皇帝华隆道:“太上皇的意思呢?可有什么交代?”
益王道:“父王说,只要大夏国还在,他刘云飞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正国大将军,一品军侯。”
皇帝华隆道:“徐相,严相,你们的意思呢?”
严松道:“陛下,正国大将军为大夏国出生入死,呕心沥血,鞠躬尽瘁,永远当得起此等殊荣。”
徐任枫道:“陛下,现在正是忠臣良将发力的时候,厚葬大将军,告慰那些为国尽忠的勇士,是为正道,不该存在任何异议。”
皇帝站起身来,道:“众爱卿,明日随我一起,出十里相迎大将军遗体。”
众人拜倒,大声道:“臣遵旨,陛下圣明!。”
皇帝将八人一一扶起,道:“我三叔戎马一生,建国后,从未向朝廷索求过什么。我身为大夏国的君主,每每想之,无地自容,总觉得亏欠他们什么。”
严松道:“陛下,太上皇当年就打算敕封正国大将军为正国公,后因大将军劝止,作罢。不如明日朝会,敕封大将军为正国公,谥号忠武,以护佑大夏国千秋万代,永世昌隆兴盛。”
皇帝华隆道:“杨爱卿此言甚合朕心,准奏。”
八人一个行礼,拜别皇帝,出得御书房,走向各自的岗位,操劳国事去了。
皇帝见奏章处理完毕,大小事务安排妥当,心情一个闲适,走向了娴淑宫,拜见皇太后去了。
皇帝弃辇步行,在卫恒的陪伴下,来到娴淑宫。
见到皇太后,行礼道:“孩儿见过母后,母后凤体金安。”
皇太后将皇帝扶了起来,牵着坐到一处,让侍女奉上茶水。
皇帝道:“母后,今日儿臣有三件事烦着心,不知处理得合不合母妃心意。”
皇太后道:“三间什么事,说来听听。”
皇帝道:“让温良玉做个中书舍人,让黄宗做平乱统帅,以一品军侯之礼迎接三叔的遗体。”
皇太后道:“这三件事都处理的很好,我儿真的是长大了,为娘的为你高兴才是。温良玉心思缜密,处事沉稳冷静,现在正是多事之秋,适合待在身边。黄宗虽谋略有限,但也是通过了血与火考研的将领,京城守卫战,足见其对国家的忠诚,可堪大用。你三叔为大夏国可谓是鞠躬尽瘁,一生忠诚,什么时候都受得起一品军侯的礼遇。”
皇帝道:“那这三件事,明日就在朝会上通过了。”
皇太后道:“明日朝会上,要是有人反对,你无须给他好脸色。做皇帝的,要想有所作为,首先要自己坐的正,行的端,慢慢树立威信,说过的话才有人听的进去,不战而屈人之兵。”
皇帝道:“母后,今天不知怎么哪,我好像发觉我对王猛的情感没有对温良玉来的浓厚,甚至有些畏惧之感。”
皇太后道:“王猛跟你在一起不到个把月,温良玉跟你朝夕相处一年多,亲近与疏远,这是人之常情,你无须太过忧虑。且王猛身为武将,才华横溢,又手握重兵,心生畏惧,这不怪你。但你要记得你三叔跟你说过的话,王猛无名利心,永远对你构不成威胁,他的到来,只是帮你解决麻烦,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皇帝站起身,对着皇太后一个行礼,道:“母后,我记住了。”
贤妃将皇帝送出娴淑宫,对着他的背影道:“隆儿,王猛是刘云飞的徒弟,你别学你父王。”
皇帝静了一下,本想回过头来回答一句,我不会的!可话儿滚入口腔,却怎么也吐不出来,极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