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恒驾着马车一路快赶,很快来到皇宫门口,停了下来。
襄王下得马车,进得宫门,绕过几座宫殿,转过几道弯弯,刚好碰见益王从畅春园请过安出来。
益王见到襄王,自是高兴,连忙走了上来,高兴道:“四哥,你怎么回来了?”
襄王道:“三叔在彭城战死了,虎牢关的守军也惨败,我特来跟父王捎个口信。”
益王跟襄王走在一起,边走边说道:“四哥,你部下的兵马就两支,黄宗的荆襄子弟,王猛的西北骑兵。黄宗现已战败,荆襄兵马一时难以练成,就只剩下王猛那点兵马了,你可得好好想清楚了。”
襄王道:“廉正说,三叔战死,虎牢关由于朝廷的决策失误,以至失守,父王已失去掌控天下的能力,建议父王退位,你觉得呢?”
益王道:“虎牢关一事,足见父王摆脱不了门阀世族的影响,那些所谓的雄心壮志都是他一人之野心。小弟愿以四哥马首是瞻,消灭门阀世族,给天下有识之士一个公平竞争的阶梯。”
襄王道:“那好,我们共同拜见你母妃去,让她出面试探一下父王的心思。”
益王认为此计可行,陪着襄王,往畅春园走去。
来到畅春园,益王引着襄王朝贵妃娘娘的寝宫走去。
来到寝宫大殿,两人给贵妃娘娘行礼问安,礼数周到。
贵妃娘娘引着两人坐了下来,让侍女奉上茶水,对目而坐。
襄王喝过两口茶水,说道:“娘娘,三叔刘云飞守卫彭城,被敌军毒箭所伤,医治无效,去世了。”
贵妃娘娘一听,两眼僵直,痛惜道:“怎么会这样呢!他刘云飞南征北战,何尝有过一败,对大夏国的建立,厥功至伟,怎么到了晚年,却不能图个善终!”
益王道:“母妃,父王听信谗言,让黄宗的兵马弃守虎牢关,主动出击,跟叛军硬碰硬,以至兵败,虎牢关也失守了。”
贵妃娘娘站起身来,不知如何是好,两眼装满忧虑,毕竟自己也是个普通人,生命极为宝贵,还没活够。
襄王见贵妃娘娘坐立不安,言语道:“娘娘,我今日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贵妃娘娘听过,勉强坐了下来,答道:“说吧,到了这种时候,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帮得上什么忙。”
益王道:“母妃,我们想,你去劝劝父王,让他将皇位传给四哥,好凝聚失散的人心,以便早日平定叛乱,还天下以安宁、安康。”
贵妃很是惊讶,嘴唇颤栗,愤然道:“你们怎能生出这等想法,这不等同逼宫吗!他可是你们的父亲!”
益王道:“母妃,他是我们的父亲不假。可他摆脱不了门阀世族的遥控,越是紧要的关头,他越善于听信谗言,没了自己的决断。对当下的局势来说,他要是不退位,京城难保,人心难聚,大夏国就算日后能卷出重来,也不知要等到何年马月,更不知会变成什么样。为了天下百姓早日脱离苦海,享受早来的安宁,他再不退位,天下就再无忠义之士可言了。”
贵妃娘娘道:“可刘云飞不幸战死,虎牢关失守,不能将责任全部加给于他,这样不公平。况且让虎牢关的将士出关迎敌,是那些皇子跟那些朝臣提出来的,他只是错信了那些佞臣的计谋而已。”
益王道:“明知弃关作战就是送死,父王还能存有侥幸的心里,一份诏书就将七万将士打入死牢,他却一点都不心疼、不在意。试问那些本就坐山观虎斗的地方豪强,怎会愿意为朝廷卖命呢!他们可不会做那亏本的买卖。”
贵妃娘娘道:“你父王只是一时糊涂,经过此次教训,他定会改过来的。况且他已老迈,经受不住这打击,你们就不能再等等,这么急着要他退位干嘛!”
襄王道:“他曾为了一人之功业,害得天下穷苦百姓困苦不堪数年。现在因他一人之过,害得全天下的百姓为之流离失所,横尸旷野。尽管如此,他还不能珍惜那些忠义之士,跟那些门阀世族走的越近乎,那些门阀世族可是吃人不眨眼的恶魔。试问,这样的皇帝,又还有谁愿意听他的!听了他的,你越忠义,死的越快。”
益王见贵妃娘娘好似无动于衷,恐吓道:“母妃,父王要是不退位,就无法请来全天下的忠义之士,没有了忠义之士,这叛乱又拿什么来平定,大夏国又拿什么来自保。到时京城不保,大夏国覆灭,我们华姓一族死无葬身之地不说,皇亲国戚恐怕也是在劫难逃,更别说你们这些妃子有个什么好下场了。”
贵妃娘娘一听,这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觉得益王说的不无道理,苦言道:“你叫我如何开得了这个口?”
襄王道:“娘娘,你跟父王明说就是,就说三叔战死,他已再无兄弟情义;黄宗他们兵败,已弃关北上并州了,今生不会再听当今天子的诏令。”
贵妃道:“你觉得这么说了,陛下就会自动退位?”
襄王道:“娘娘,三叔死了,他在军事上再无依靠;黄宗他们弃关北上,说明忠义之士情愿被扣上叛逆的罪名,也不愿意再受他摆布。他还能依靠谁呢!依靠那些只会争权夺利的门阀世族?还是依靠那些被他害得流离失所、朝不保夕的难民?还是奢望叛军来个好心,不战自溃,响应他的号召?显然都不行。”
益王道:“母妃,你就去吧!父王要是还有一点点善心,自会退位的。”
贵妃道:“那你们自己去跟他说不就行了,怎么非得让我去说。”
襄王道:“娘娘,我们既是皇子,也是臣子。不是我们真想逼宫,是目前的形势所迫,父王退位,有利于剿匪大业。要是由我们当面说出,不仅我们要背上大逆不道的千古骂名,父王也会威严扫地、颜面尽失,于大局不利。”
“好吧!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帮你们探探口风。但你们也别抱太大的希望,世间事,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贵妃站起身来,带着两个侍女,朝外边走去,步子忙乱,飘忽不定。
襄王带着益王起身,相送在后,言语道:“多谢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离开畅春园,来到养心殿,不用通报,走了进去,来到皇帝的卧榻前,见着皇帝病恹恹一身,两个眼睛留着眼泪,极为痛惜,温言道:“陛下,你这是怎么哪?”
皇帝微微地说道:“老三刘云飞死了,虎牢关也失守了,京城怕是不保了,你们还是尽早出宫吧。”
贵妃一边帮皇帝酥松着身子骨,一边说道:“陛下,要是大夏国都没了,我们身为后宫的主子,生活了这么多年,又能逃到那里去呢!”
皇帝听过,就差没挤出眼泪,痛惜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一心想图个天平天下,却造成今日之结局,真是百死难赎其罪。”
贵妃道:“陛下,你也别太难过了,或许还有其他的解救之法呢!”
皇帝一听到解救之法,两眼光芒闪烁,温言道:“局面都坏成了这样,还能有什么解救之法。”
贵妃见董宁走了过来,言语道:“董宁,你觉得襄王那个孩子怎么样?”
董宁道:“娘娘,襄王殿下从无私念,一心想着大夏国的繁荣昌盛,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贵妃笑道:“那你觉得陛下现在就将他捧上皇位,自己做那太上皇,怎么样?”
董宁一听,惊恐无状,目瞪口呆,两眼猥琐地看着皇帝,说不出话来。
皇帝见之,说道:“娘娘问你,如实作答。”
董宁一把跪倒在地,微言道:“陛下,你叫奴才拿什么来如实作答。您是我唯一的主子,怎能在你面前说襄王好!要是说襄王不好,又违背了自己的见解。”
“起来吧!朕不会怪你。”见董宁爬了起来,转过脸,对着贵妃道,“你怎么也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贵妃道:“陛下,为了朝局的稳定,你已找不到能摆脱门阀世族的理由了。可门阀世族的心里,装着的全是他们家族的利益,怎会轻易的为朝廷卖命,为天下穷苦人图一份安宁,想都不用想了。既然如此,你何不将权柄交出去,让襄王他们寻个其他的救国之路。要是他们真能平定这叛乱,快速还天下以太平,不也是你所希望的吗!大夏国可是由你缔造,留住了它,就是留住了你一生的功业与心血,你应该高兴才对。”
董宁见陛下没有发怒的意向,接话道:“陛下,你为大夏国操劳了一辈子,也是享享清福的时候了,没必要再为那些烦心事忧虑不停,不值得。”
皇帝见自己的心腹跟自己的宠妃都希望自己颐养天年,极为失望,但又想过来,他们都这样对待自己,更别说其他人了,孤寂寂地回道:“董宁,你就拟诏吧,明日就让襄王登基为帝。”
董宁一把跪倒在地,大声呼喊道:“陛下圣明!大夏国千秋万载。”
“起来吧。”转过脸,对着贵妃道,“你去跟襄王说说,让他做好准备,明日登基。”
贵妃道:“陛下,那我真去了?”
皇帝道:“去吧!朕乃天子,自会一言九鼎。”
贵妃起身,对着皇帝微微一拜,含笑而去。
皇帝目送走贵妃,对着董宁道:“你真觉得我到了退位的时候?”
董宁道:“陛下,刘云飞战死,黄宗的兵马惨败,虎牢关失守,你要是不让襄王出来,就得迁都。可迁都万万不成,一旦迁都,就说明朝廷溃败,自动认输,叛军就名正言顺了。再想打回京城,不知要到何年马月,就算平定了安思景的叛军,天下的其他势力也就起来了,朝廷再想对他们用兵,怕是有心无力。”
皇帝惋惜道:“那就拟诏吧!”
“是,陛下。”董宁走开,草拟诏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