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几句话,瞬间掀起了朝堂之上的万丈巨浪。
群臣骇然。
这朱无视乃是护龙山庄的庄主,更是大明的宁王。
按照老朱定下的法度。
若非藩王造反等大逆不道之事,朝臣根本无权处置藩王。
而眼前的况决……
竟然敢对宁王下手?
不要命了吗!
“这、这怎么可能!”
一向对蒋坏有意见的吏部尚书詹徽,这时高举玉笏,对老朱道:“臣詹徽,还请陛下明察!况决既是执掌大理寺,又是大理寺少卿,若无陛下旨意,怎会擅自对藩王动手?”
“更别说……”
“还将宁王囚禁!”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话刚说完。
况决同样连忙开口,道:“臣况决伏请陛下明察!”
说着,立刻跪拜下来,“而且,昨夜蒋指挥使已经在臣府邸上搜寻过,却未曾找到宁王踪迹,这足以证明臣之清白!”
“没找到?”
老朱听到这话,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诧异。
抬头看向蒋坏。
眼神中,带着些许探询意味。
“陛下!”
既然文官们已经对他展开攻讦,蒋坏自然不客气,立刻拱手行礼道:“既然臣敢这么说,就必然有证据。”
“只不过,眼下证据还没找到,待臣找到证据……”
话才说了半截,詹徽陡然一声冷哼!
打断了蒋坏的话,冷冷道:“原来蒋指挥使如今还没有证据,既然没有证据,还说况大人囚禁了宁王,这岂不是诬告?”
“诬告者……”
“反坐其罪!”
“蒋指挥使,这可是你当初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你可不要忘了!”
不得不说。
跟蒋坏打过这么久的交道。
詹徽早已明白该如何对付蒋坏,一开口,就让蒋坏没了办法。
“既然没有证据……”
眼看蒋坏要被群臣围攻。
老朱适时的开口,转移了话题:“既无证据,那便等到有证据了再说。先不说这些,既然蒋坏已经回京,就说说看东江镇那边的情况……”
“回禀陛下,东江镇的瘟疫,臣已经控制住了。”
蒋坏再次拱手道:“眼下,那边还有足够的锦衣卫在看守染病的百姓,待到瘟疫彻底过去,东江镇的事情便算是解决了。”
“瘟疫已经控制住了?不错!”
老朱顿时露出了满意之色。
点点头,道:“那之前答应你的,待你事情办完,便赏赐你镇国侯……”
“陛下,万万不可!”
詹徽再次站了出来。
老脸上,满是气愤:“这公侯之名乃是国之重器!”
“岂能因为蒋坏办好了一点小事,便将爵位轻易赐予?”
“倘若如此,那其余公侯们……”
“岂不寒心!!”
当然。
话说的冠冕堂皇。
但詹徽心里,主要还是忌惮蒋坏得了侯爵之后,势力会愈发膨胀。
朝堂之上的蛋糕就这么大。
多一个入局者抢蛋糕吃,其他人吃到的就会变少。
倘若,蒋坏成为了勋贵的一员。
凭借他平日里的作风,文官集团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
想到这,詹徽愈发高亢地拜倒在地:“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随着詹徽拜倒的那一瞬间。
一众文臣们纷纷对视,接着同样跪拜在老朱面前。
但老朱的脸色,却是渐渐阴沉了下来。
极为难看。
这赏赐的事情,早在之前就已经定下。
如今蒋坏把事情办完,他老朱却不能将承诺兑现,那他这个皇帝,还有半点信誉可言吗?
“放肆!”
老朱豁然起身,苍老的脸庞上,犹如怒龙一般!
须发皆张!
杀伐果断的眼眸之中,有戾气掠过!
这二十多年的天下承平!
实在是让手底下的人,已经忘记了龙椅上的老者,当初凭借一个破碗打下了整座江山!
杀尽江南百万兵!
腰间宝剑血犹腥!
千年一出的布衣天子,其意念坚定如铁,岂是眼前这些酸臭腐儒们所能动摇?!
“朕定下的事情,还要听你们的意见?看你们的脸色?!”
一声暴喝!
几乎吓断了群臣魂魄!
尤其是詹徽,更是两股颤颤,脸上神色剧变!
“陛下——”
他连忙道:“陛下息怒!”
“让朕息怒?”
老朱怒容依旧,死死盯着詹徽,道:“詹大人,朕瞧你们这架势,可不像是让朕息怒的模样。反倒像是……逼宫!”
最后两个字吐出。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逼宫……
这两个字的分量,太过沉重!
不管是谁,稍稍沾染上去,就是阖族皆灭的下场!
“陛下,是否误会了……”
詹徽硬着头皮,连忙为自己,还有身后的群臣们开脱,“臣只是觉得,陛下如此轻易赏赐爵位,未免有些欠妥。不如,三思之后,再做决断……”
‘砰’的一声!
龙椅前的御案,陡然被老朱拍响。
众人呼吸顿时一窒!
“……朕做决断,还要按照你们的想法来吗?!”
老朱神色彻底阴沉下来,一字一句,对着群臣道:“朕要赐爵,谁有不服?!”
“……”
之前还吵吵嚷嚷,犹如菜市场一般的奉天殿里。
这时,竟是彻底安静下来。
没人再敢说话。
平时在老朱面前展现风骨,沽誉买直,那是图个好名声。
但这些文臣们不是傻子。
眼下已经彻底惹怒了老朱,再出来作死,那就是要真死了……
“没人说话了吗?”
老朱盯着众人,直到詹徽跪都跪不稳了。
这才缓缓开口:“既然没人说话,那朕做的这个决定,就这么定下!蒋坏,你且准备好了,过些时日便要受爵,你可明白?”
“臣……明白!”
面对眼前的场面,蒋坏倒是没什么害怕。
毕竟老朱这愤怒又不是冲他来的。
而且,自己能混个爵位,搞个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确实爽到起飞!
一时间,文官朝班里的群臣如丧考妣。
蒋坏却是笑呵呵的看向他们,更是忍不住冲詹徽点了点头:“詹大人,跪在地上久了,对身体可不好。”
“还是早些起来为好。”
“……”
詹徽回头死死瞪了蒋坏几眼,可之前那强烈的恐惧感,还笼罩在心头。
竟是让他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
一直没人出列的武官朝班之中,一位勋贵忽然走了出来。
神色带了几分悲愤。
立刻拱手,对老朱道:“陛下,臣南安侯俞通源,有本要奏!”
俞通源……
听到竟是多年不问朝政的闲散侯爷忽然要上奏,众臣有些疑惑。
老朱同样皱眉:“有何事要奏?”
“陛下,臣与左都御史周海平乃是至交好友!”
“前几日,周大人去世之后,臣却是在自己枕边发现了一封信,竟是周大人去世之前秘密托人送来!”
“信上只有一句话……”
说到这,俞通源忽然扭头看向蒋坏。
眼神陡然带了几分愤怒。
当着众人的面,一字一句地道:“杀我者!锦衣卫指挥使……蒋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