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焉知鱼之悲欢。
唐锦心轻叹一声,以尚为客观的语气道:“亲情,不是长在软肋上的借口。浅煜,你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足够宽容,我想,夏大哥正是感受到了,才会不留余地地帮你。其实啊,他做这些,弥补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在自救。”
时至今日,唐锦心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就是为什么夏伟轩最早知晓夏敬城私设赌场时却未横加阻拦。
好一个一箭多雕啊,既用事实教训令误入歧途的父亲痛彻悔改,又借此惩罚安抚了吴娜心底的恨,以及为夏浅煜顺利接管云上肃清了阻碍,更是给了夏雄一个完美的“功成身退”的交待。
至于周海娟和夏洛深,只要他们不起不该有的贪念,自是能背靠大树安然无虞一生。
拿捏以退为进的度分毫不差,夏伟轩,真是清醒且厉害...
“算了,顺其自然吧!眼下最重要的是重塑云上业务体系,升级运营模式。”纠怨难消,沉溺易受所累,夏浅煜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把其交给时间。
忽然,似想起什么要事的他,松开了唐锦心。
凝着她越发消瘦的脸,他心疼地道:“锦心,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待我安排好云上,就陪你出去旅游散心,咱看山,戏水,吃美食,好不好?”
关芹说,唐锦心看似恢复正常,实则仍在病中。
唐东俊说,唐锦心假装想开,肯定是有事瞒着大家。
夏浅煜也这么认为,他总觉得现在的唐锦心不真实,好像心事很重很重,脸上的笑容也不如初见时那般活泼。
其实,他还知道,她留下,不止是因为他。
“三个月,三个月,刚刚好。”唐锦心兀自喃呢须臾,转而握住夏浅煜的手,“浅煜,你打算怎么解决晋中项目的事?”
察觉端倪,夏浅煜注视唐锦心好一会儿,才不动声色道:“我准备和许意笙合作,让利六个点。主导权交给她,那块地,她自会解决。”
“不行!”
唐锦心果断否决这亲者痛仇者快的傻瓜式做法,“运筹帷幄的夏总,为我偶尔低低头可以,但折腰,不行,没有任何人值得你做出这么大的让步,我也不行。”
“锦心,我不是为你,是为自己。如果我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哪里来的脸面留你在身边,更遑论护你余生幸福长安。”
“代价太大,何至于此。”
“你舒心畅快,于我而言,胜过万千。”
自打确认关系,夏浅煜这情话输出嘎嘎六,唐锦心直呼招架不住,抿抿唇,她扯着商量的口吻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根刺,早晚都得拔,都得我自己来拔。所以,浅煜,让我试一试,月底之前,若我还是没法妥善解决,我发誓,绝不再逞强,全凭你做主,好不好?”
话落,她支起身子,往前一凑,亲了一口跟前面露难色的男人。
眯了眯深邃且弧度好看的眸子,夏浅煜无奈地扬起微笑,“你不许把自己置于危险中,不许受伤,这是我的底线。另外,请适当给予我知情权,让我有准备地为你保驾护航。”
唐锦心端正姿态,中气十足地吼出“保证完成任务”这句话。
夏浅煜:“......”
“对了,季予岸那边,不知夏总有何良策?”
季筱语和李乐薇的死,夏浅煜虽嘴上说着与他无关,但唐锦心清楚,他或多或少心存自责,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季予岸。
如今,要想云上尽快再上一层楼,季予岸这根搅屎棍势必得抓紧处理掉。
倘若他做不到手起刀落,她不介意顺道替他干了...
“警钟正在派送中,怎么,你担心他?”夏浅煜瞬间变脸,吃飞醋的劲儿赫然显露。
人与人的脑回路,的确并不相通。
以防说多错多,引来没必要的争执,唐锦心眼珠子一转,吐出“担心你”三个字的刹那,直接将气鼓鼓的醋缸子扑倒,随即咔咔一顿乱亲。
成功转移夏浅煜注意力的同时,她也从沙发到楼梯间,再到卧室,最后到浴室的旅程中,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扑倒有风险,献身需谨慎!
......
一连三日,唐锦心都早出晚归,所忙不过是同周海娟一起,与几位富家太太聚会。她们早晨练瑜伽,午后吃下午茶,晚上游湖打牌,相处那叫一个融洽和开心。
特意挤出时间赶回家陪唐锦心吃晚饭的夏浅煜,满心欢喜扑了空。看着一桌子丰盛佳肴,他毫无胃口,捻捻眉心,拨通颜杰的电话,让其查一查不着家的小胖子现在身处何地。
十分钟后,颜杰回复说,唐锦心正在参加安可家居董事长刘启的大女儿的成人礼宴,且与一向深居简出的沈仁琛夫人张淼形影不离,关系甚笃。
张淼父亲张蕴节是锦州银行行长,丈夫是锦州人寿保险集团总经理。捏着一张这样的王牌,无异于拥有了资源圈通行证。
唐锦心的本事,夏浅煜还是小瞧了!
“少爷,雷家公子来了。”岑凤轻声提醒。
夏浅煜闻言,迅速点开与唐锦心的聊天窗口,将“少喝酒,结束给我信息,我来接你”这句话发出,然后熄屏手机,淡淡道:“岑姨,添副碗筷,再拿个酒杯过来。”
“哎,好。”
岑凤刚转身进厨房,雷凌渊便拎着两瓶好酒吆喝着夏浅煜名字进屋,后者嫌弃地拧拧眉头,并请他去洗手消毒后,再行落座。
习以为常的雷凌渊丝毫不生气,乖乖照做,“我说,你这洁癖怎么就只对小胖子法外开恩呢?”
“夫妻一体你不知道啊,还有,不许叫她小胖子!”夏浅煜抬眸,清浅的目光扫向对面的莽夫,“车行管理出了这么大问题,你不抓紧善后,跑我家来撒什么疯?”
雷凌渊不爽地“啧啧”嘴,打开自带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紧接着一口气干掉半杯,“酒还是陈的香!是不是兄弟,是的话陪我喝一杯。”
“那你倒是给我满上啊!”
“没长手啊,惯得你,哥不是小。”收住话匣,雷凌渊环顾四周片刻,“小胖子呢?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夏浅煜睨雷凌渊一眼,语气里掺杂几丝失落道:“人主意正,忙着呢,忙着升级打怪,秋后算账。”
雷凌渊笑问,“哟呵,是哪个不长眼的怪物惹了她?”
“木棠集团。”唐锦心的小九九,夏浅煜还是能猜到一些的,“你最好夹起尾巴别招惹她,她背后的人,很麻烦。”
对此,吃过一次亏的雷凌渊,尽管心底仍有埋怨,也不敢有妄议,“娶了这么个强势,又有钱有势的老婆,阿煜,我是该恭喜你呢,还是同情你呢?”
“钱势声望也是一种无形的保护,她能拥有,是福气,当惜。至于这背后明码标价的弊端,我会替她兜住,但我怕,怕她不愿意...你刚说错了,唐锦心并不强势,她只是太独立。”
每每言说这些,夏浅煜对唐锦心的心疼便会多上几分。
雷凌渊瞧见,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半举酒杯,“来,敬情种!”
“一会儿要去接她回家,以水代酒,我干了,你随意。”夏浅煜端起水杯碰了碰雷凌渊酒杯,而后饮尽。
雷凌渊嘴角一抽,憋屈地喝了一大口,“没意思,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