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而又焦急。自从御花园设宴后,芳华便返回到池鸿雁身边,静静地等候消息。或许,是入了魔怔,每当有人敲门时,芳华便会受到惊吓,以为有好消息从宫内传出。
每当这时,当芳华看清敲门者,并非太监或者宫女,只不过是家中寻常的丫鬟时,心中的失落感,便与日俱增。整整过去三日,芳华便在期待与失落的双重折磨里,不安地数着分秒,聊以度日。
到了第四日,当熟悉的敲门声再度响起时,芳华的失落,已先于期待冒出。“是谁?”她坐在窗边,并不急于开门。
“小妹,是我。”池鸿雁的声音,紧跟在敲门声之后,传入芳华的耳朵里。“若是不方便,我便在隔壁房间等你。若是方便,还劳烦小妹开门。”
芳华愣了愣,放下手中的木梳,起身,为池鸿雁打开房门,用懒洋洋的声音,询问道,“鸿雁哥哥,是什么事,让你这么早便过来?”
看到芳华那沉重的黑眼圈,池鸿雁笑了笑,语气里满是调侃,“怎么了?心里有事,所以没有休息好吗?瞧你,可得注意休息。”话音刚落,他便跨进房间,坐在桌边,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热水。
“我这,只是夜里睡不着。”芳华的心事,从来瞒不过池鸿雁,故而,她也不绕圈子,叹了口气,向池鸿雁探了探口风,“鸿雁哥哥,这皇宫中,可有任何消息吗?我这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别急,我这儿有个问题,你得回答我。”池鸿雁刻意卖了个关子,并不急于向芳华提供答案,“四日前,你是见到太子殿下的,对他,可有哪些印象?”他扬起嘴角,看向芳华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暧昧。
原本,池鸿雁应在御花园设宴后,便立即询问芳华的态度。但这两日,池鸿雁正忙于京城商会的事,朝廷寄希望于商会,为河西军队筹备更多的粮草与马匹,他根本抽不出任何多余的时间,与芳华促膝长谈。
不过,似乎不用刻意去问,芳华眼里的期待,已然出卖了她的内心。若是对昭文太子,没有一丝兴趣,依芳华的性子,便会只当作路人,而不会期待与失望并存。
“太子殿下他,比画卷中的形象,更丰富。”想不到最合适的形容词,芳华只得用丰富二字,概述昭文太子在她心中的印象,“鸿雁哥哥,我想,这世间,怕是再也找不到,有他这般丰富的男儿了。”
“哈哈,我的小妹哟,你这是仙女下凡,动了凡心吗?”池鸿雁哈哈一笑,将芳华的小心思,以玩笑的方式戳破。而后,他起身,向芳华拱手作揖,并不标准的姿势,却将成为好消息的伏笔。
“鸿雁哥哥,你这是做什么?”芳华赶紧跟着起身,还之以礼。
“据宫中流出来的消息,皇上有意选你为太子妃,就在两三日,圣旨便会传入家中。”虽未看到圣旨,但池鸿雁却是以十之八九的态度,向芳华转告最新消息。而后,他拍了拍芳华的肩膀,给予信心。
“这……这话,当真?”当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芳华时,她最先冒出的念头,便是震惊。半晌,她仍处于惊讶的状态里,久久无法回神。“鸿雁哥哥,这,这可不能开玩笑。”
“何时,我与你开过玩笑?”池鸿雁挑眉,收回嘴角的笑意,看向芳华时,多了三分肯定,“你放心,此消息,断不会有假。小妹,这两日,你且安心静候佳音。”他咬重“佳音”二字,彻底打消芳华多余的顾虑。
春天啊,不只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更是象征一切美好的开始。而芳华的美好,便是从与昭文太子的故事开始。若是一场梦境,那,最好永远也不要醒来。芳华的心里,便只剩下这样一个念头。
“鸿雁哥哥,我,我不是在做梦吧?”芳华用双手捂住脸,脸颊灼热的温度,透露出只属于少女的欢喜心情。就像崔莺莺最终与张生在一起,她,也会和自己的意中人,开始一段全新的故事。
“放心,这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池鸿雁笑了笑,打趣的笑容,又重新浮现在他的嘴角,“我还有别的事,需要处理,你呢,就在这里,安安静静地,思考人生吧。”吾家有妹初长成,池鸿雁终于,可以为芳华送出一份祝福。
但祝福是属于芳华的,并不属于昭文太子。当他看到启泰帝草拟的诏书时,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毁诺,想拒绝承认芳华的准太子妃身份。从小,昭文太子看到的,便是启泰帝与皇后的恩恩爱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他多想,能与嘉怡缔造这样的承诺啊!可他不能,他不是启泰帝,能在江山与美人中,决绝地选择后者。皇帝与太子,任性者,有一人便足矣。想到这里,昭文太子的心一紧,眼看,便是一口气提不上来。
就在这时,收到消息的礼部尚书,已出现在厅外。他干咳了两声,在引起昭文太子的注意之后,便自顾自地走近厅内,立在昭文太子面前,语气里,有长辈的威严。“参见太子殿下,老臣是为册立太子妃典礼而来。”
“你说吧,有何想法?”对芳华,昭文太子自有其欣赏的态度,但对太子妃,昭文太子却无半点讨论的意愿,平淡的语气,是他能给予礼部尚书最尊重的回应。
“老臣计算过吉日,夏至前五日,为第一吉日,中秋前十三日,为第二吉日。老臣以为,此事当以第一吉日为上。”自持长辈的身份,礼部尚书便或多或少,将此事归纳在家事的范围内。而长辈的心思,总是想到尽快。
更何况,偌大的皇宫内,是时候需要女子的阴柔气息,一扫皇后去世的四年阴霾。礼部尚书并不想看到,昭文太子步启泰帝的后尘,落得个颓废与抑郁的结果。倘若果真如此,那天下便是岌岌可危。
“我明白了,这事,便交给你处理吧。”昭文太子揉了揉太阳穴,并不想与礼部尚书有过多的意见交流。“但,只一件,我希望你想个办法。王弟他,眼下正在前线,,倘若可以,我想让他回来,参加这次典礼。”
言下之意,只有一点:具体的时间,以修文为主,若修文在第一吉日无法赶回,那么,提前与延后,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礼部尚书自是明白昭文太子的潜台词,犹豫片刻后,他不得不选择点头,开口道,“老臣明白,请太子殿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