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皇上要去江南?”当这一消息被宁晧知道后,一口热茶猛然从他嘴里喷出,幸好宁远躲避及时,否则,便要被这一口热茶喷溅一身。“大哥,这不是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半个京城都知道了。”宁远一边翻转着长衣,留神衣上的茶渍,一边用肯定的态度回应宁晧的疑问,“你这天天呆在府里,也不出门,难怪不知道。”
“完了,完了。”宁晧神『色』紧张,一脸担忧,连十个指头也不由得颤抖,“到时候,江南那处指不定如何笑话我。大哥,你快替我想个法子,至少,在皇上这里蒙过去。”
他在江南欠下太多桃花债,还真不确定,这些债主会不会趁此机会讨债上门,要求宁晧给出一个说法。平日里到也罢,可在启泰帝面前,终归会是纸包不住火。
“你现在知道着急了?”宁远挑眉,半开玩笑半认真,“亦或者这样,你写一封信给三水姑娘,让她提前帮你打通关系。我记得,三水姑娘那,还有你不少资产。”
“大哥……那都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一提到资产,宁晧便是一副苦瓜脸。虽不吝啬,但要他一次『性』出一大笔钱,终归是有割肉之疼,“有没有别的办法?要不然,我提前回去,处理杂事。”
“哈哈,你就算提前回去,也得准备金钱。”宁远虽然『露』出笑声,但背后的语气却是格外认真,没有半分打趣,“你听我的,离皇上江南行一事还有十天半个月,你现在给三水姑娘写信,还来得及。”
“哎,也就只能这样,只可惜我的钱。”宁晧故意捂住胸口,装出一副心疼不已的表情。不过,当他话锋一转时,语气里却有了三分柔情,“也不知道三水一个人在那边,可还好。”
“你该不会回来这么久,还没有给她写过一封信吧?”宁远意识到宁晧的问题所在,用力拍了拍他的脑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得亏是三水姑娘,要换成其他人,早就和你吵架闹翻。”
宁晧不再回答,只侧头,又喝了一杯茶。
不是不想写信,不是不想联系。而是,话到笔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难不成,要告诉三水,他在京城被关进大牢,成为过一名阶下囚?多丢脸。
“三水脾气好,不会和我计较这些。”谈到三水,宁晧总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对待三水,他是认真且给予了信任。
“你就不怕,三水姑娘跟着别人跑了?”宁远拍了拍宁晧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打趣,“到时候,你可别一边哭泣,一边找我诉苦。”许是玩笑不够,宁远还大着胆子,模仿着宁晧的动作,“大哥,我这心里可真是苦。”
“得了得了,你又拿我寻开心。”宁晧起身,轻轻地推了宁远一把。兄弟间的玩笑与大脑,他自是不会在意。
“二弟,这里只你我二人,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宁远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甚至,还左顾右盼,确定不会被旁人听见,“你对三水姑娘,可有几分真心?”
这次,宁远可就不走运了,半口热茶,对准他的胸膛喷了过去。“大哥……你这是在开玩笑吗?”宁晧吞咽不及,甚至,还被另半口热茶呛到,止不住地咳嗽。
宁远也不避讳,将他得到的消息一并分享给宁晧。只不过这语气里,有一丝无奈,“父亲有意替你我二人寻一门亲事,你若对三水姑娘无意,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事情。若是有意,我劝你早日了断。”
“什么?”又是一个惊天消息,而后者,丝毫不亚于启泰帝江南行带给宁晧的冲击力,“果真如此,我会逃婚,不用劝了。”不留情面的语气,或许,才是宁晧最真实的一面。“大哥,你呢,难道你想成亲?”
这一反问,倒是戳中宁远的内心深处。只不过,他善于压制情绪,表面上依旧嘻嘻哈哈,“缘分到了,自然可以。再则,要为你我二人寻门当户对的亲事,可没有那么容易。”
“啧啧,这一套说辞,忽悠他人尚可。大哥,莫非你想忽悠我?”宁晧耸耸肩,也不再戳穿宁远的想法,只拍了拍他的长衣,道,“赶紧回去换一身衣服,瞧瞧,刚才都弄脏了。”
宁远回到房间,反手将房门上锁。或许,与宁晧的差别便在这里,他有什么想法,不会当场流『露』情绪。隐藏,是宁远的一层保护『色』。
宁晧有宁晧的苦衷,宁远也有宁远的烦恼。
端亲王给了宁远足够的身份地位与百般疼爱,但他却忘了给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作为父亲的真情实意。他对宁远的好,只不过是为了填充颜面的权益之举。
宁远是在没有母亲关心,而父亲只不过是个摆设的前提下长大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或多或少,他会羡慕宁晧,毕竟,他见过宁晧的母亲,见过刘氏为了宁晧所做的一切努力。
更何况,端亲王风流成『性』,年轻时的他,怀里从不缺少美人。见惯了清场韵事,又怎能叫宁远选择相信真心。他不似宁晧,身边会有三水做伴。在他眼里,女人,只是生活的调味品,而非必需品。
看得出来,三水已拿出七八分真心对待宁晧,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他的身影。而不像如今的端王妃,眼神里对端亲王始终少了一份柔情。
想到这里,宁远可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到底,端亲王选择辜负往日的誓言,另择他人,而忘了昔日的枕边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宁远已不指望能寻得意中人。
因此,当端亲王告诉他,有为他寻觅成亲对象的计划时,宁远只能选择皮笑肉不笑。
“早日成亲,我这王位,才能传给你,明白吗?”端亲王一改平日里的温和,那冰冷的眼神,似在与陌生人交谈,“这是要求,容不得你反驳。”
“那可否,让我在江南寻一名姑娘。”既然做不得成亲的主,那至少,宁远想要保留一份择偶的权力。虽然,他也知道,这句话只会是多此一问。
“不可能。若是晧儿,尚且可以。你是我的嫡长子,怎可寻江南姑娘做你的正妻。”端亲王声『色』俱厉,怒斥道,“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看皇上,两个皇子都有你一半大小。”
有千言万语,想要脱口反驳。但宁远终是忍住了,只点了点头,道,“一切遵从父亲的安排。”说这话时,他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只觉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