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她想说这好听。
对方共有六人,除去徐才和喜根,余者四人下盘稳扎,一瞧就是练家子的,呈半包围之姿将她们围起。
自己虽有些拳脚功夫,可身后还有个李娘子,双拳难敌四手。
一会若要跑,也只能往铺面里跑,且那薄格栅门也经不起对方几脚。
徐三来了还好,至少对方还记得自个,多少留个解释的余地。
眼下这情形比想象的糟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小贱人,休要胡沁。”
徐才暴跳如雷,转而一脸讨好的看向身旁的男人,“喜根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您……”
喜根手往下按了按,徐才识趣,立马闭了嘴,只得狠狠剜了眼宋南絮。
喜根一双眼眯的极细,朝宋南絮笑道:“你这小娘子惯会挑唆,若是夜里上了我的榻,不知还有力气说话没。”
露骨的荤话,惹的其他打手直乐呵,看向宋南絮的眼神愈发下流。
高门大户的小姐他们不敢肖想,可这平头百姓的便宜是没少占,事后不过是扔些银子再威胁一番也不敢报官,这事情就算揭过。
李娘子眼都急红了,颤着手将宋南絮拉至自己身后,朝着对方作揖,“这位大爷,我只是小本经济,今儿是徐才故意闹事,砸了我的铺子,这才生了龃龉,与这姑娘没有关系,若是要赔偿,我们好好商量便是,您说是不是?”
“呸,怎么没有关系,我的手就是她折的。”徐才见她想息事宁人,自然不肯。
这贱人对自己又打又骂,就是将他的脸面掷在地上踩,先前给了机会不肯要,眼下自个有人撑腰了,自然得千百倍的讨回来。
要好让这市坊的人看看,谁他娘下回不长眼还敢惹自己!
想起先前宋南絮的话,李娘子来了主意,直接将矛盾转移,“您莫要被他诓骗了,他的手根本就没折,不过是想借个由头敲竹杠,徐三爷是有头有面的人,可别遭了小人挑唆,毁了名声。”
名声!?
徐三有什么名声,不过是仗着家底殷实,上下打点妥帖,成了一方势力。
出了事,便威胁,逼迫,谁敢捅到衙门去。
只是苦了她们这些个小民,正面遇上,除了恭维,也直不起腰板讨一回公道。
喜根闻言,狐疑的扫了眼徐才。
这几年,清水县挪了官帽子,尤知县可不比上一任了,平日送的好处一点不落,但若真捅了篓子却是一点不含糊,嘴上说的绵软,板子和罚银可一样没少。
这段时日收敛了不少,追债都不敢下死手了。
这厮找到徐三爷,好一阵抱屈喊冤,还抬出旧恩。不然赌坊里事多,哪有时间让他来管这闲事。
要是没个正当名头出岔子,那可是要花大价钱补的。
“不是,怎么没折,我手都抬不起来……”徐才见他沉了脸,正要托着手与他瞧,哪想话还没说完,一坨黑影便朝着自己面门飞来。
想也没想便抬手一挡,方才还还拖着的手,就这么高高举起。
“这……”
徐才望着地下的土疙瘩,又瞧瞧自个的胳膊,不可置信的将手甩甩,虽是有些钝痛,却明显不是折的。
宋南絮拍了拍手上灰,挑眉冷笑道:“瞧见没,这厮是诓你的,打着你们家主子四处招摇,你们倒信以为真,还替他抱不平。”
“不是,不是,喜根哥,这女人牙尖嘴利,我的手就是她折的,只不过她又……总之是她故意设计我。”徐才咬牙切齿,只觉遭了算计。
方才那般疼痛,导致都没意识自个手是好是坏。
见他急了,宋南絮反倒乐了,朝众人笑道:“你们家主子倒不长记性,上回为了个小厮在揽月斋里惹了贵人,被尤大人罚了,这才几月,不知道是手里的银钱有足,还是底下的人马嫌多。”
喜根眼底的笑意褪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宋南絮反手指了指自己,笑的玉雪可爱,“我的意思就是,知县妹婿的命是我救的,恰好夫婿又是尤袤小公子的教书先生,前不久中秋还被邀去府里赴宴,县夫人更是隔三差五便让我进府叙话,你既是做了管事的人,自当是比旁人聪明,这有些忙能帮,有些忙......不好帮呐!”
李娘子讶异的看向她。
怪不得她让自己别怕,原是有这层身份来的。
只是这姑娘未梳发,她还真不知道已为人妇了。
其余人相视一眼,闪过迟疑。
徐才见众人似有退意,急赤白脸的上前指着宋南絮,“你糊弄谁呢!还救命恩人、师公师母的,我还说我是皇亲国戚呢!”
继而又看向身旁的喜根。
“您别信她说的,她这贱人惯会挑唆。”
“你才贱人!左一句贱人,右一句贱人,真把自己当个人了。”宋南絮一扁担敲开面前的爪子。
徐才疼的直冒冷汗,捂着胳膊低嚎。
宋南絮见状,幽幽笑道:“你当然不信,若是信了,谁还会帮你,你不过是个地痞无赖,自个强攀徐家关系,以为徐家与你一样欺软怕硬,横行霸道,成日寻事滋事。你捅了篓子出来,不过是挨些板子,人徐家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听着像恭维,细品又不对劲。
喜根面颊微抽,周身似乌云罩日。
打了尤知县妹婿这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当初三爷回来与他提了嘴,说是个小丫头管了闲事,将尤知县请了来,这才闹大了,就是因为这事,赌坊在衙门那边碰了不少软钉子。
想来就是她无疑。
至于后边的话是真是假倒是未可知。
可尤知县知晓这事,就算不如她说的那般亲近,也不会坐视不理。
毕竟这做官的,最好虚名。
别说是亲妹婿的救命恩人,就是那沿街的乞儿要到脚边,也要和颜三分。
何况她有一句话说的不假,出了岔子,徐才只是挨些皮肉之苦,徐家拂的可是知县的脸面。
上回的隔阂还未修复,这再添新疤,可不是什么好事。
眼看对方犹豫,宋南絮便再添把柴。
“若不相信,也无需劳动知县,让人去清水书院打听一二便是,只千万别让尤小公子知晓了,小公子脾性直爽,最是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