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王兄说什么了，他怎么看见我，跑的比兔子还快？”
敷落拿着新采的地湮灵芝回来，笑意盈盈俯下身拉起他冰凉的手在自己脸颊上贴贴，刚要问他有没有想她，怎料从前每时每刻都要粘着她耍赖不够的人，突然转性子别扭抽走了手。
敷落一惊。
沈玉川满脸阴郁的瞥过了脸：“骗我。”
见人生气，敷落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埋怨自己回来晚了，答应陪他午饭，现在都……到了午睡的时间。
“从折凌山回来路过京都，买了些你喜欢的糕点才耽误了时间。”
敷落赶忙坐到床边赔罪的将人抱在怀里，边亲吻他头上冰凉的龙角、边想尽说辞安慰：“真的不是故意的，封熙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计较的对不对？”
知道他的身体不好哪也去不了，还总是糊弄他、丢下他、全然不顾他的感受！沈玉川冷哼一声，越想越觉得委屈，眼前又开始若隐若现的模糊。
“落儿，扶我一下。”
如何也看不清楚，担心突然昏过去耽误正事，沈玉川开天辟地头一回告诉敷落他饿了，要喝中午的那碗粥。
神色恹恹的人坐不住轮椅，敷落小心的扶他靠在若干软枕上，转头看到那只孤零零的碗，远山眉微微一皱，药膳再如何有营养喝那么久也该腻了，想到他因吞咽无力、消化不良没怎么吃过正常的饭菜，今日换换口味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旁敲侧击问：“新鲜的燕尾鲈子鱼想不想吃？海龙王进贡的巨文蚝也不错，蒸好后加点从人界买回来的调料……”
从前他最喜欢吃海鲜了。
如今却拒绝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言外之意他不挑食。
两片柔腻再次轻吻他的龙角，敷落好意被驳也丝毫不放在心上，笑着搓捻他冰凉的手指，在他耳边低声留下一句俏皮：“可你是只大馋龙呀。”
闻言，活了十几万年的老应龙龙角都羞的由银转粉，心里暖的火热，面上却只是勾了勾嘴角。
“好了，来……张嘴。”
留恋敷落的一举一动，沈玉川双手撑在大腿两边，尽可能让身体坐稳。
“落儿……”
因为粥被自己下了药，沈玉川心虚垂眸略有心事。
敷落不解：“怎么了？”
“没……只是觉得你和王兄都太辛苦了，把我抱到轮椅上吧，我可以自己在桌边吃。”
“不行。”
如果是平常，敷落巴不得他自己吃，早日恢复自理能力。但今天情况特殊，沈墨珩说他还在发热，压根没必要这么好强。
她就乐意照顾他！
被爱人拒绝后的沈玉川精神更加蔫巴，知道都是为了他好，可心里就是忍不住不痛快。
机械张嘴，吃到一半腰腹无力有些坐不住，没办法只能被从后面抱住、窝在敷落的怀里。
“最后一口，啊——真乖！”
“今天吃的好多呀，肚子难受不难受？我帮你揉揉。”
一碗粥被喂完，沈玉川的计划都没能得逞，不是没机会，只是一想到小应龙的到来不是她的错，沈玉川看着那碗下了堕胎药的粥就有些犹豫了。
“落儿，小应龙今天怎么样，有没有闹你？”
沈玉川目光停在敷落的肚子上，没有谁比他更在乎小应龙，可就是迟迟没有勇气去摸一下。
他不配做一个父亲，三界内没有谁比他更糟糕了。
自厌的情绪最先被敷落捕捉到，知道他对鳐花朝、池羲和和瀛儿一直心存愧疚，敷落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没有，她跟你一样，乖乖的。”
笑着让蛋壳里的小应龙动一动跟他打招呼，敷落不愿打扰难得的父女互动，突然想起：“对了封熙，这是我们第一次共同抚育小应龙，我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女华嫖（piao），你觉得如何？喜不喜欢？”
“嫖……勇健轻捷，是个好名字。”
或许真的有办法保护她们母女平安呢？
敷落是三界之外的圣灵，无生无灭，体质原本就与他们不同。
他跟敷落结发为夫妻，凡事应该尊重她的意见的……
脑子里刚有点说服自己支持敷落留下小应龙的想法，猛的又想起自己被恶灵耗尽灵力、到如今也时常维持不了完整的人身，沈玉川藏在被子里的四肢微微抽搐，呼吸有些慌乱。
“落儿……胸口嗬嗬……闷……”
心口像被锋利的什么上下凌迟，沈玉川被抱着按揉心口，呼吸不过来张着嘴巴，眼睛逐渐失色。
他已经害了瀛儿，不能再让未出生的小应龙也跟他一样遭受身体的折磨！
虽然敷落总哄着说喜欢他额头上的那对龙角，可身体上呢？腰部以下不见双腿、取而代之是银色鳞片的龙尾跟一对僵硬的龙爪。
半人半龙好像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