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里恩绕开男人后，继续往城镇里面走去。
密不透风的木屋四处可见，大都紧闭大门，门缝上也看不见一丝光亮，难以分辨哪些有人住，哪些是被废弃的。
途径一处冰雪覆盖的木屋，维里恩站定脚步将热量聚集在门口附近，积雪融化成水让大门得以展露。
他伸手推了推，门从里面被反锁上，里面可能有人。
就在他思索要不要强行闯进去调查异常原因时，眼睛却瞥见木门上的一道裂痕上，正有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
视线交汇的瞬间，那双眼睛马上消失了踪影，屋内随之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屋内的人似乎撞到了什么，物品落地声此起彼伏。
“嘶，怎么和你之前看过的恐怖片情节那么像呢。”罗伯特有些发毛。
“我看恐怖片那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你到底看了我多少记忆？”维里恩一愣，没忍住看向肩上的鹦鹉。
“不多不多，也就给你留下最深刻印象的那些而已。”罗伯特眼神飘忽，说这话可能连它自己都不信。
算了，只要它不说出我的黑历史就好……维里恩心中再次后悔起带上这只鹦鹉的决定。
他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看向其他木屋，每扇木门后都有一道灵性光芒，一道道视线也许从他踏进城镇的那一刻起就在窥视着他。
出于恶意的话，他应该更早就能察觉，听车夫的措辞他来过城镇不少次，这里也不像是会排斥异乡人的样子。
再者，他也刻意控制了罅隙能力的强度，只要距离不是很近，启明石不会有所反应，在居民眼里他顶多算是个会用魔法的普通人，稀奇但也不至于如此瞩目，一定是有别的原因所致。
罗伯特被视线盯得站也不是，飞也不是，它端正身子掩饰着自己的胆怯，“那，那个，要去找找还有别的能住人的地方吗？”
“附近没别的地方能住人了，你本体比他们还要吓人，你怕什么。”维里恩目视左侧方向，终于看见一座无人的木屋。
被人盯着他也有些不自在，索性走进木屋掩上残缺的大门，将视线挡在外面。
屋里的陈设少得可怜，一张床和断了一只脚的桌子就是所有的东西了，也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木质地板几乎全部翘起，脚踩在上面吱呀作响，底下有明显凸起。
维里恩挑了挑眉毛，伸手抓住一块地板，用力将其拉起。
木板下遍布着盘结的树根，根须从地底钻出又贴着地面生长，地板就是这样被顶开的。
凭他的植物知识水平，想靠根就认出植物品种并不现实，只是村庄周围的树木大多低矮，它们的根不会这么粗壮才对。
“怎么了，这几条破树根有什么好看的？”罗伯特飞落下地，用鸟喙啄了啄树根。
“长得太过旺盛了。”
维里恩伸出手指，金属丝从指尖伸出贴着根须钻入地底，试图顺着根找那棵树的所在。
根的长度比想象中还要长得多，五分钟过去都还没找到这些根的本体。
咚咚咚！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维里恩迅速收回丝线将地板恢复原状，确认与原来别无二致后他才起身打开木门。
刚刚在街上晃悠的男人站在门口，神情呆滞，见到维里恩出来才微微有些变化。
“我忘记说了，晚上我们通常都会一起吃饭，今晚请一定过来，他们很欢迎你。”男人说着微微侧过身体，如同回应般其身后的木屋大都打开了大门，居民的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维里恩粗略地扫了一眼，人数起码有四十多个，“谢谢你们的邀请，我会准时来的，请问聚餐的地点在哪里？”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神叨叨的男人留下这样一句话后蹒跚离去，没再给维里恩询问的机会。
连门都没出过，他们是怎么一起吃饭的……
重新掩上木门，趁着到晚上还有一些时间，维里恩从行李中翻出一本笔记，上面的每一页都写满了文字
余烬残留下的记忆与失控时的所见都一五一十记录在上面，虽然信息多而庞杂，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博尔迪朗玛的“神”是被另一位超脱正常事物范畴的存在杀死的。
也许是因为野兽社会影响了当时时代的秩序，也有可能是权柄或势力的冲突，可能性有很多。
余烬的记忆里博尔迪朗玛的建立并非一帆风顺，大大小小的战争不断，直到形成一个完整的社会才稍微安稳了一些。
维里恩绞尽脑汁回想着记忆中与余烬对峙的势力，这段历史早已蒙尘，他只能尽量记下那些人的服饰细节与魔法特性。
金丝绣成的粗壮大树，它的根系位于顶部直指苍穹，而繁茂的树叶则在底部生长，这个纹章在记忆中出现的频率最高，初步可以肯定那些人同属于一个组织，从服饰繁复差异来看，他们之间有着明确的等级划分。
又是神明与其信徒的战争吗？
想到这里，维里恩在书面上画下一个即像树又像獠牙的符号用来代指这段历史，以免笔记丢失而泄露隐秘。
在他书写的过程中，罗伯特出奇的安静，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盯着符号若有所思。
……
夜色渐渐深沉，没有路灯的城镇大半隐没在黑夜中，安静得令人不安。
维里恩就要以为聚餐只是男人的胡诌时，地板下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声音轻微却一直持续。
错杂的树根接二连三地从底下长出，直接顶开了本就翘起的地板，或许是根须太过密集，以致于他都未曾留意到，地面上居然还有一个往地下延伸的大洞。
“看来他们确实没出门过……”
说完，维里恩就跳进了洞口，他没急着深入而是留在原地等待了几秒，以便眼睛适应无光的环境，期间他不断用手掌摸索周围。
十分粗糙的触感，像是树皮的纹理，逐渐清晰的视野也验证了这点，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粗壮的树根。
地下的通道很是狭窄，通过一个成年人都有些勉强，维里恩得侧身才能往前。
“前面有人。还不止一个。”罗伯特压低声音道。
通道深处，几抹火光透过树根稀疏的地方照射进来，几道人影映射过来又一闪而过，他们也在朝着深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