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饭菜的香气弥漫，少年穿着柔软的浅灰色家居服，雪白的锁骨微露，下颌线柔和漂亮。
他脚上穿了一双暖黄色的拖鞋，身后灶台上的汤咕噜咕噜翻滚得正欢。
温暖又舒适。
陆白远没来由地感觉到一丝温馨。
方时序给他找了一双拖鞋，拽掉上面的标签，整整齐齐摆在他面前。
“陆先生，您穿这个。”
拖鞋大小正好，明显是新买的，而除了这双新拖鞋以外，外面并没有摆其他拖鞋。
方时序的小屋很少有客人。
“这是你给云凡准备的吗？”陆白远问。
少年唇角弯了弯：“不是。”
陆白远没说话，但他满意这个答案。
方时序又说：“他来我家，从来不会穿拖鞋。”
只会穿着鞋子直接走进来，把他精心打扫的地板踩得脏兮兮的，又大笑着离去。
陆白远从他的话语中听到了告状的委屈。
“我会警告他。”
方时序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我也不能总跟您告状。”
总有一天，他也会烦的，毕竟无亲无故，不能太过分。
陆白远说：“喊他过来，我让他在你面前保证。”
“陆先生，您不必这么护着我，云凡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如今您能护着我，不过是因为我和他的关系，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了……”
方时序没有说下去。
转头把做好的汤端上桌：“这些饭菜，是我对您一个人的感谢，我们今天不谈他，好吗？”
陆白远没说话。
他看着少年把饭菜放在饭桌前，又开始摆筷子，那纤瘦的手指捏着筷子时姿态怎么看这么好看，动作优雅。
桌上摆了煎牛肉、凉拌小菜、馄饨汤和热气腾腾的炸酱面以及一小盘红烧排骨。
一看就让人有食欲。
他缓缓坐下来，面带温柔的笑看向方时序：“好。”
两人低头默默吃饭。
方时序没有什么窘迫感，因为陆白远对他一直释放的都是善意，而他也对这种善意喜闻乐见。
只不过他心里明白，陆白远对他的呵护，基础太过薄弱，一旦陆云凡那边崩盘，这满目的温柔也将不复存在。
他的复仇如履薄冰。
如果有更坚实的基础就好了。
他想着，抬起头看向陆白远：“陆先生，其实我很好奇，您为什么不反对我和陆云凡的交往？”
陆白远没说话。
他不准备把陆云凡那些牛鬼蛇神的恋人摆到台面上来，他对方时序十分满意。
和方家闹翻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只要陆家真心待他，那他迟早会把陆家人当家人。
加上方时序心性坚韧，演戏又有悟性，不愁没有前途。
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但方时序眼里有踌躇，有疑惑。
这么喜欢陆云凡吗？
陆白远想，喜欢一个人才会患得患失。
他说：“只要你愿意，陆家没人敢反对。”
方时序眼睛亮亮的，对陆白远露出一个笑容。
那他就放心整陆云凡了。
而陆白远，看到方时序的笑容后，仿佛心情很好，一口气吃了三碗炸酱手擀面，看得方时序两眼发直。
他可是用不锈钢盆装的……
霸总们不是，吃饭都很挑剔吗？
*
一顿饭吃完，陆白远张罗着要去刷碗，被方时序及时拉住。
上次的一切他都历历在目，陆白远给他熬了一碗小米粥，用了一整袋小米和七八个锅，以及烧了一个灶台。
“我来吧，陆先生，很快就好。”
方时序很快就把厨房收拾好了，当他摘下围裙擦着手出来的时候，发现陆白远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男人生得十分俊美，五官柔和，即使已经熟睡，但也总能让方时序有一种安定下来的气息。
他凑过去轻轻地喊了一声：“陆先生？”
陆白远没有反应。
方时序想了想，去拿了一个毯子轻轻地盖在他身上，然后抓了个坐团坐在沙发边看书。
看着看着他也睡着了，今天他也很累了。
陆白远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睁开眼时看到外面的天全都黑了，屋里一片昏暗，只有一盏自动亮起的小夜灯在角落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手机声还在响，陆白远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伏在沙发上睡着的方时序。
怕手机吵醒他，他拿起手机去了阳台上并接了起来。
那边传来了陆云凡的声音：“方时序，你有意思没意思，总是找我舅舅告状？你还真以为那是你家长辈？”
“你自己亲爸妈都对你那个态度，你凭什么觉得我舅舅会向着你？”
陆白远皱了皱眉，看了看手机。
拿错了？
方时序用的铃声就是手机里的初始铃声，没有换过，两人是同款的手机，铃声一模一样。
灯光昏暗，他急着出去，怕吵醒方时序，所以没有注意手机外形。
陆云凡以为方时序吓着了，继续说道：“你最好识相一点，我还能给你一些庇佑，明天晚上程一笑要举办一场小型的晚宴，你过来，如果让我满意，我会给你介绍资源。”
见方时序那边一直没动静，陆云凡口气了多了不耐烦。
“方时序，说话！”
陆白远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云凡对方时序一直都是这个态度吗？
都把自己的话听到哪里去了？
从小到大，陆文婧对陆云凡十分宠溺，要什么给什么，而汪志成只听老婆的话，终日唯唯诺诺，有钱花就万事不操心。
他一管教陆云凡，陆文婧就犯病咳嗽晕倒，整个人都要死了一样。
如果不是陆云凡多多少少有点经商才能，估计陆老爷子早就准备好要抚育下一代了。
如今陆云凡更是不把家人的教导和警告放在心里，只会做表面功夫。
手机又震动了几下，是陆云凡发来的消息，陆白远没有再去看，而是把手机拿回了客厅。
客厅里方时序已经醒了，正打着哈欠打开客厅灯，见陆白远进来，他睡眼惺忪地问：“陆先生，您醒了？”
陆白远嗯了一声，把手机递给了方时序。
见方时序有些不解，他解释道：“我以为是我的手机，结果接错了电话，是云凡打来的。”
方时序哦了一声，把手机接过来丢在了沙发上，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陆白远问：“他打电话来，你不开心？”
方时序嘴角弯了弯，似乎在笑，但是没有笑模样。
他不开心。
陆白远想，陆云凡那个态度，怎么可能开心。
“他发了信息给你，你要不要看？”
方时序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明天晚上有个晚宴，程老师办的，说是有很多导演制片也会来，他发了地址。”
说完把手机给陆白远看。
大约是电话里陆云凡觉得自己说话有点过，信息发的倒是柔和了许多，说了准备事项，还说明天开车去接他定制礼服。
但方时序情绪确实不怎么高涨。
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在谈恋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