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陆云凡之后，方时序转身就走，手腕被一把拉住：“你去做什么？”
方时序脸有些红，轻轻道：“不是买衣服吗？”
陆云凡见他害羞，心里有些受用，觉得方时序似乎也有几分可爱之处。
刚要说话，电话就响了，竟然是方念打来的。
方念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方念心情不好会在微信发朋友圈，或者跟他单独吐槽几句，他就会急急地给方念打电话。
他看了方时序一眼，方时序此时脸上还带了些微红，瞥了陆云凡一眼就走到一边去了。
陆云凡有些意外地看了方时序一眼，感觉他似乎态度有个大转变。
而电话那边，方念有些发蔫的声音传来：“云凡，你在做什么？”
“哦，没事，在外面办事。”
“今天有点遗憾，没能去你家吃饭。”方念声音温柔，“你没生气吧？”
“没什么，今天确实也不太方便。”陆云凡心想幸好方念没来，如果方念来了，那这场面更乱套了。
方念嗯了一声：“你没生气就好。”
“你在关心我？”陆云凡心里一动，虽然他和方念就差一张窗户纸了，但谁都不肯主动捅破，就在纸旁边坐着猜来猜去，他已经有点没耐心了。
“嗯。”方念承认了。
“乖。”陆云凡笑道。
而方念下一句却是：“那陆先生呢？他有没有生气？下次有机会我请你们吃饭吧，当赔罪了。”
“你跟我舅舅赔哪门子罪？”陆云凡无语。
方念就是这点不好，他对所有人都是差不多的态度，没有任何亲疏，有时候陆云凡就会觉得很烦。
不管付出多少，方念都是那副样子，但每次他想不行就算了的时候，方念又很会撒娇哄人。
挂了电话，陆云凡转头看向方时序。
方时序一直乖乖地站在那里，好像之前陆云凡说自己母亲同意两人交往的事情后，他的态度有了转变。
陆云凡十分受用。
和方念在一起虽然开心，但方念对自己和对别人都是一个态度，这就让他很烦。
但方时序，对所有人都很凶，唯一一次乖乖的样子是在自己面前，这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自尊心。
他脸上露出温柔的笑：“久等了，走吧。”
方时序乖乖点点头：“刚刚是方念给你打电话？”
陆云凡面色一沉：“不该你问的别问。”
方时序沉默了一下，弯了弯嘴角：“没什么的，毕竟你们两个感情好，我不会说什么的。”
陆云凡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微微触了一下，感觉十分舒爽。
他露出温柔的笑容：“走吧，买东西去，只要你喜欢，多少我都给你买。”
方时序心里觉得恶心，但脸上却笑着。
他说：“云凡，今天我很开心。”
陆云凡呵呵了一声，别过头去。
方时序很容易知足，为他花一点钱，或者出差回来从口袋里给他一包口香糖，只要说是专门给他带的，他就会开心得不得了。
不像方念，十几万花进去，就在那里软绵绵地笑。
因为时间有些晚了，商场里人不多，方时序却各种挑剔，东看看西选选，半天也没挑出一件来。
陆云凡有些不耐烦，直接喊服务员拿当季的新款给方时序穿。
墨水感的t恤，带了一丝文艺的气息，加上各种各样简单大气的款式，方时序穿在身上有一种陆云凡意想不到的高级感。
“都包起来。”
拿了衣服之后，方时序又说渴了，两人进了一家咖啡厅点了饮料。
方时序点了一杯拿铁，上面画了很精致的花纹，他似乎很好奇的样子，左看右看不舍得喝。
“你喝，喝完了再点一杯给你看。”陆云凡此时似乎被方时序的乖巧给取悦了，格外地大方。
方时序拿出手机小心地问：“可以拍照吗？”
“这也问我？”虽然惊讶，但心里暗爽。
方时序这么简单就被哄好了，又觉得有点无趣。
方时序拿出手机拍了照片，但照片的角落露出了陆云凡的手，和他那块生日时方念送他的手表。
然后登录了自己旧的微信号，发了朋友圈配字，多少年了，终于再次回到初见的那一天。
几乎刚发出去，就被人点了赞。
是方念。
与此同时，陆云凡的手机响了起来。
陆云凡表情有些不自然，起身说出去接电话。
但是去了半天也没回来，方时序一边喝咖啡一边盯着外头，见陆云凡电话都挂了，却没有进来，而是点燃了一支烟在外面抽，表情不太好。
与此同时，方念就打进来一个视频申请。
方时序一看是方念，先打开录屏，然后再接，视频刚一接通，就看到方念坐在对面，眼圈红红的：“哥，你在哪里？”
“咖啡厅。”
“你……你和云凡在一起？”
“嗯。”
“你……你是不是喜欢他？”方念看起来受了很大的打击，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方时序说：“身边有人吗？没人就别装了。”
“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明明知道云凡他喜欢我。”
“是啊，陆云凡喜欢你，陈之岚喜欢你，郑承斌喜欢你，全班同学都喜欢你，我亲爸亲妈也喜欢你，所以？”
“你怎么能这么晚和他出去喝咖啡？”
“哦，”方时序眉眼弯了弯，“我看你对陆白远先生满眼希冀，还想着帮你处理了陆云凡，让你安心追陆白远呢，这么看来你还是喜欢陆云凡啊。”
“你，你别这么说，我和陆先生没什么！”
“你急什么，从小到大，你喜欢的东西，哥哥都会让给你的，”方时序笑盈盈道，“我这就让陆云凡滚回家，但是陆白远，我的了。”
“你怎么能这样？！这样对他们来说公平吗？”
“你就说，你是不是挑不出来？”
方念尖叫：“这是挑的问题吗？”
他还真挑不出来。
“这么多人你都想要，你那小细腰受得住吗？”
说完，也不管方念要说什么，就挂了视频。
转头看到陆云凡推门进来，方时序便起身迎了上去。
他把手里的购物袋塞给陆云凡：“抱歉了云凡，我觉得我们这样还是不好，衣服还给你，以后不要单独再见面了。”
说完，还不等陆云凡反应过来，就转身跑掉了，陆云凡喊了几声都没有站住脚。
离开商场之后，他先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躲了一会儿，确定陆云凡离开了，才出来慢悠悠往家里走。
这里离他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搭乘了公车之后还需要走上一段。
他特意选了这么个地方，减少自己被暴露的几率。
下了公交车就是一处喧闹的菜市场，这里的菜市场每天灯火通明一直到晚上，都是周围的上班族来买。
热气腾腾的千层饼，外酥内嫩的烧饼，色泽诱人的烤猪蹄子还有大份大份的凉拌菜，加班回来不想做饭，这里就可以买到一顿不错的饭食。
方时序买了一块千层饼和玉米面，又买了一些蔬菜，想着明天做玉米粥再用饼配菜吃，是顿不错的早餐，他现在这身子骨上镜也是不好看，多少得长点肉。
付钱的时候，就有几个小女孩在旁边一直盯着他瞧，半晌有个女孩鼓起勇气凑过去：“小哥哥你好，能加个微信吗？”
方时序有些诧异，随即笑着说：“对不起，我有女朋友。”
那女孩就红着脸道了一声歉。
上一世很少有人跟方时序搭讪，他总是跟在方念和他的朋友们身边，毫无存在感。
每次最受人瞩目的时候，就是他被嘲笑的时候。
如今他似乎慢慢开始走出来了。
姚静的那份早餐以及陌生女孩结结巴巴小心翼翼的喜欢，都让他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很感谢这些勇敢的陌生人对自己的喜欢。
于是他对女孩说：“很感谢你的喜欢，我很开心。”
女孩瞬间红了眼圈，转身跑掉了。
回去的时候，方时序有些失神。
他这次重生，全凭一腔孤勇，看似勇往直前，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输不得。
方念虽然现在在他手下败了几次，但都不会伤筋动骨，他随时随地都可以重新来过。
但他不是。
他败一次，就万劫不复。
他想到刚刚回到方家的时候，他是想过要和方念好好相处的，他还专门做了饭菜端到方念房间里，对着那个清秀又柔弱的弟弟说。
“我不会抢爸妈的宠爱，我什么都不会抢，你的还是你的，我很感谢你这些年陪在爸妈身边。”
方念说：“我没有生气，谢谢哥哥。”
他以为方念接受了他，但当天晚上，方家举办欢迎会的时候，方念就离家出走了。
一家人焦急地寻找着方念，而陈之岚则在一个角落堵住了他，狠狠把他踹倒在地：“你到底和小念说了什么？！”
他呆呆地看着陈之岚，想辩解自己什么都没说，但陈之岚已经转身离开了。
方念最终还是找了回来，他满心担忧地迎上去，方念却看着他全身颤抖，方德成一个耳光抽了过来，他捂着红肿的脸站在原地。
那天晚上，他在欢迎宴的桌前坐了一夜，看着那些美味的饭菜慢慢地凝结了油脂，再也不复热气腾腾时的美味。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回家的十字路口，再往前走一点，就是自己租的房子了。
但是刚刚迈步，他就听到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等不及他回头，一块手帕捂住了他的鼻子，浓重的乙醚味道传来。
开始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