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这么快,主要是她饿了许久。
出去的这两个月里,几乎八成的吃饭时间,她都是靠喝营养液度过。
当然,这并不是主要原因。
回来之前,温沉州就给她说过,徐玉忙活一下午,给她做了好多好吃的(当然也会兼顾到其他人),让她在星舰上尽量浅浅垫个肚子,别吃太多。
温晏当时一听,选择吃个真正意义上的晚饭,直接饿着肚子回家!
难得能好好吃一顿熟悉的饭菜,而且也不能辜负徐玉准备这么久是吧!
所以现在,她怎么可以不努力?
关键是徐玉做菜的技术真得一流,味道一顶一的绝,早年就抓住了温.吃货.晏的心。
不过,温晏饿着肚子回来,倒是先让零吃了点东西,少年肠胃有很多毛病,她可不敢让他缺顿饭。
病症很复杂,是他在研究院得的。主要跟那群研究人员有关,因为他们给他的食物几乎是针管流食。
说句夸张的,在遇到温晏之前,少年连营养液都没有看过,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而且得病后,负责他的研究员们,也没有给他进行过相关治疗。
直接就是用其他药物,把少年因痉挛产生的痛强压下去,还以此研究了一番他的身体反应,得到的结果是产生了不少毒副作用。
他们将其做笔记,存档入库,只为了日后的研究,去寻找零身体的极限。
因为这些实验,零的肠胃部分地方长年发炎,若是常人恐怕早已无法忍受,而他却面色不改。
虽然少年已经习惯,但每次看他发病,还是会痛的血色皆无,让本就不正常的脸色更加苍白,这就让温晏生了同情与悲悯。
于是在旅行途中,她专门花时间带他去了医院,检查一番并开了药,现在就在慢慢调理。
所以,少年便需要按时吃药,那就得按时吃饭。
当零毫无保留将这些告诉温晏时,她是根本无法相信的。
若说她与他的遭遇,她竟觉得远不如少年那般苦。
至今她都无法理解人这个种族,为何又善又恶,光明又黑暗呢?
可一细想,万物本来就是矛盾体,均拥有双面属性。
人的情感更是丰富,就算是在最舒适的环境圈里,也可能会产生不好的想法。
当然,人人又是不同的,并不能以偏概全。起码,温晏相信世上的善多于恶;前世她保护的就是这些。
因为,师尊便是这样影响她的。
她虽修无情道,但不无情。
。
吃饱喝足,在家政机器人忙忙碌碌中,众人有说有笑,聊到了很晚很晚。
就在这样的交谈中,零与大家的关系拉进了半分,虽远远不及他对温晏的态度,但也好过没有。
与此同时,温沉州也决定了他的去路。首先当然是征求零他本人自己的想法,表达的意思还是想跟着温晏。
老人好好琢磨了一番,想让少年加入死士,但很快又觉得这个办法不可取。
有一说一,零不适合做死士,因为他掩饰不住自己对温晏的态度。
忠诚是好的这不用不多说什么,但过分唯一化,还极端危险,属实不是做死士的料,太不安定了……
此外,温晏不久以后就要上军校了,也不适合让少年跟着。
毕竟,少年已经17岁,早已过了上军校的年龄,不能跟着温晏一同上学。
温沉州倒是能将他送进去,可是他这一动作,难免遭人怀疑,到时候还可能曝光温晏的身份。
所以最后,老人决定,让少年先跟着他四年,等温晏军校毕业,未来去军队再让他一同前去。
那个时候,零的身份就已经被温沉州打理好了,直接将他培养进军队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而且这样安排,少年便会获得新生,摆脱过去的束缚。相信那个时候,研究院恐怕也没了。
让温晏与零交谈了“一番后”,少年没怎么想就乖乖听了她的话。
他根本不在意——温沉州这样的安排可以让自己活得像个人,他只记得自己说过,温晏无论要求他做什么,他都会听。
他这样的心理,连温晏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让对方产生的。
回想与对方同行的这一个月,最初从那个北克特商贩中救下他,再心生同情关心对方,到现在时不时教他学习各方面的东西。
除了这些,就没有做其他的事情。完全不清楚自己还做了什么,让他这么听她的话。
对此,温枕衍却是神秘一笑。
温晏要是问他,他只会说两个字——救赎。
没错,就是救赎。
这多好理解啊!
零在没遇上温晏之前,人生一片黑暗,而温晏就像一束光,照亮了他的世界。
他当初看一些女频小说,里面就是这样说的。
但这个形容其实有点不贴切,温枕衍更想说——被温大佬你感动了,对方想要滴水之恩,当涌泉来相报。
说正式一点,这便是——义。
如今你帮我一把,他日我必当生死相随,这就是兄弟之间的情谊。
即使每个人的理解不一样,但温枕衍就是这样想的。
起码在现代,如果有人肯愿意帮他一把,无论大小,他都绝对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然后尽心回报对方。
因为善良,永远值得被呵护。
。
当众人感到些许困意时,才从主屋离开,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当然,温沉州早已给零安排好了房间,离宿临的房间很近,走时便让宿临带着他回去了。
温晏回到房间很快洗漱完毕,几乎一上床就睡着了。
并且,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大早天不亮,温晏进入地下室的时候,一下子就看到温沉州,老人不知何时就到了这里。
彼时对方全副武装,正在焊接着一个成年人手臂那般长、却如大腿那般粗的零件,是一套机甲的内部螺纹组合。
肉眼可见,它的最下端有很大一段损坏,而老人就正在为它修理。
温晏来到工作台前,看着对方手中那部分零件被高温融化,接着又被快速用模具定型。
通过不停的修整,赶在它冷却之前将螺纹纹路雕好。
老人细细查看一番,确保与整个零件的尺寸一模一样后,他才满意的将其放在台面上。
随后取下头上的安全面罩和手上的防护手套,用毛巾擦干额头的汗,这才看向温晏。
“六点都还没有吧,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爷爷不也是。”温晏说着,绕了一圈走进工作台里面。
温沉州听此呵呵一笑,一边给她腾个位,一边回道,“那是人老了越发清晰,就不想睡那么多。”
他摆弄着台面上的工具,“万一哪天一觉睡不醒,平常睡得又多,那不就亏大了吗?”
“爷爷,别再说这样的话。”
温晏停下戴手套的动作,一脸认真的看着对方,显然很是不赞同这话。
温沉州嗳了一声,依旧笑着,“哈哈,好好好,爷爷不说这个了,以后都不说。”
他脱下身上的防护服,露出里面的黑色长袍,抬手示意手上的衣服,询问温晏,“要穿这个吗?”
温晏见此,摇了摇头,“爷爷,我暂时不用。好久没有摸这个,手生了。”
“不会过度深入,就看一眼。”
温沉州哦了一声,活动了几下手腕,然后走到工作台一侧的椅子坐下,静静看着自家孙女不再说话。
温晏转身走向工作台后面,面向墙壁,在其一个地方轻轻一按,眼前便出现了一个方形屏幕。
点了上面的“打开”二字,她稍微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眼前的墙壁往两边分开,露出另一番天地。
里面的空间不仅宽广,高度也不容忽视;但,全是密密麻麻的银色柜子,它们排布整齐有序,还有一看就清楚明了的编号分类。
目测这种柜子的话,大概一个就有2米高、5米宽以上!当然只是猜测,并不是很准确。一眼望去,根本无法估计到底有多少。
走进去坐上了升降梯,温晏在大概七米高的地方停下。打开面前的柜子,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机甲零件。
这零件大概是肩膀处起支点作用的,所以它异常庞大,沉甸甸的,光是看着就觉得重得很。
然而拿着它的人,却只是单手抓住它,显得没用多大力。
但是如果你认真看,手臂由于使力,便能够非常明显的看见|在她皮肤之下微起的青色血管。
关好柜子将零件带下升降机,随后将其放在工作台面上。戴好防护镜后,温晏便开始动用工具把它拆解开来。
正如她给温沉州说的那般,不会过度深入,但是在老人的眼中,她却依旧认真无比。
拆解的动作不缓不慢,井井有条。将所有取下来的组成零件都一一放好,不像他那般随意扔在台面上,避免了最后胡乱找的步骤。
这个机甲零件|其实在温晏离家之前就在用,是温沉州特意给她用来练手的,当然还有机甲其他部位的零件。
到目前为止,温晏还没有正式|独立进行一次机甲组装,她都是寒暑假抽空的时候跟着温沉州。
老人组装机甲的时候,她就在一旁观看琢磨学习,懂了原理以及方法之后,再慢慢上手熟悉熟悉。
其实现在她的能力已经可以了,而且恐怕还能直接组装三级机甲,但是她为了追求完美,同时思考还能不能加点制作傀儡的方式。
反正就是,她不想过于草率,做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避免不必要的错误发生,以至于最后出现失败。
很快,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温沉州全程安静得看着,温晏来来回回拆了三次那零件,只为寻找组装时减少零件磨损的最佳方法。
对此,他心里面一直都非常愉悦。温晏没有主动询问他这些,然而自己却摸索出——当年花了他十几年功夫的方法。
而且在某些地方,又巧妙运用了不知名的手法,这给他提供了不少灵感。
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不过没关系,对方可是他孙女!他该骄傲!该自豪!
温晏将头抬了起来,伸直微微弯着的腰,随后取下防护镜,上下打量了一番台面上的零件。
满意以后,她松了不易察觉的眉头,紧接着起身拉开位置,又将零件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关好墙壁上的门,随后清理着台面。
见她收拾好,温枕衍站起来准备同她一起上去回到地面。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东西。
“对了,就快开学了。你要换辆悬浮车吗?老家伙不知已经落后多少代了,而且还是低配版。在帝都第一军校,可能会显得格格不入。”
温晏没怎么想就摇头道,“不必麻烦,它还能用。”
“那你能不能给我拿出来看看?”老人得到这样的答案,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恐怕早就已经猜到她会这样说。
温晏没有犹豫,几步走到工作台的外面,将空间里的悬浮车放出来。工作室很大,完全足够放置一辆悬浮车。
温沉州靠近围着车转了一圈,并坐上驾驶位开了锁。检查结束,他脸上带笑啧啧称奇,“你这车,怎么保养的这么好啊?就像新的一样。
7年时间了,没想到平民价的东西,可以使用这么久的时间。若是给其他人用,恐怕早就坏了。”
温晏目光落在老人眼角的皱纹上,不紧不慢回复道,说得很细致。
“车身外表用的是弥棕油加黑银稀土,效果很不错;零件每隔一年就会擦拭,而系统的话,惊蛰爷爷有经常帮忙看,所以它只是看着不光鲜,还能用。”
“弥棕油加黑银稀土,这两者竟然能够结合在一起使用……稀土不是会有颜色吗?而且流动性都挺大,与保养防护也不搭边吧。”
对于温沉州的疑惑,温晏细细道来,“但如果结合其他配料,按照一定的比例,它们就会产生一种透明薄膜。这膜大约可以吸收抵抗五十吨的撞击压力。”
这样一说,老人一瞬间就明白了,眼中同时带上了赞叹与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