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姣月光如霜,绸缎似的月色洒在焚莲的身上,让他的身影更显清俊无双,也将他埋在心中的情愫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了姜凝栀的面前。
他想对小施主好,也愿意对小施主好,只是不知道小施主什么时候才会答应与他相看了。
“小施主喜欢便好。”焚莲伸出手,有些拘谨地伸手牵住了姜凝栀的一只衣袖角,拉着少女起身,带她走到了刚做好的秋千旁。
“小施主要试一试吗?”
姜凝栀自然是要试一试的。
她坐在秋千上,两只手各自握住了一边的秋千架子,刚准备用脚蹬地的时候,便感觉到有两只温热的手掌碰上了她的背脊。
她微微转头,看见身后多了两道人影,温执玉站在距离秋千不远处的地方,焚莲则将双手放在了她的背上,轻声说:“我来替小施主推秋千。”
他说到做到,手臂不过是轻轻一用力,秋千便小弧度地前后摇晃起来,带起的风撩起姜凝栀的长发,就连她头上戴着的珠钗发饰,也在这秋千的摇晃中碰撞在一起叮铃作响。
姜凝栀是第一次感受到秋千摇晃起来的滋味,她的唇角愉悦地向上挑起,等清风将裙摆掀开时,脚腕上那只金色的脚环却在此时映入了焚莲的眼中。
看着那抹耀眼的刺目的金色,焚莲唇角那点浅浅的笑意就慢慢变淡了一些,他依旧不知疲倦地推着秋千,视线却凝固在固定在姜凝栀脚腕上的金色脚环上。
若不是看见它,他几乎差点都快忘了这个碍眼的金铃铛脚环了。
金铃铛的事,应当要从两人刚到水碧乡时说起。
为了行动更加方便一些,刚来到水碧乡的“焚莲”想尽一切办法,终于取下了固定在他手上的手环,可他这边是取下了,他却拿戴在姜凝栀脚腕上的金铃铛脚环一点办法都没有。
甚至在每每听见这金色铃铛发出的清脆响声时,他便感觉内心苦闷,有了一种那条鲛人依旧守在他们身边,试图找机会要将小施主从他身边夺走的错觉。
而现在,那种感觉好像更重了一些。
焚莲立即警惕了起来,一边推着秋千保证其晃动不止,一边用锐利的眸光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可任凭他如何凝神,都没法发现用敛息隐形术潜藏在姜凝栀身边不远处的温执玉。
就这样,也不知道时间是过去了多久,享受够了的姜凝栀终于从秋千上下来。
她一下来,就朝着焚莲露出了一个分外柔软的笑,俏声说:“我很开心,也很喜欢佛子做的秋千。”
她说完,看了看天色,说:“不过今日已经不早了,我明日一早还要去小桥上与桃娘子的表哥相看,我就先休息了,佛子也早点休息吧。”
焚莲原本是带着淡笑的,如今听姜凝栀再度提起相看的事,她浑身不受控制地僵硬了片刻,却是在片刻后恢复了正常,声音算得上镇定:“小施主喜欢这秋千便好。”
这句话后,焚莲的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一下,移开目光,压下藏在舌下的苦涩:“明日一早便要相看,小施主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我便不打扰小施主了。”
他说着,竟是没待姜凝栀回应,直接转身先行一步回到了小院里他住的房间中。
温执玉心下明了,姜凝栀的心中却是有一团难受的滋味,她起身回了房间,端起放在桌上的热茶小口喝了几口后,才勉强压住心中那点艰涩的滋味,转而看向半倚在窗边美人榻上的温执玉。
“大师兄。”姜凝栀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极为干净,“我这样子对佛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她用着温执玉教她的方式去获取佛子的好感值,如今的确有了一点进度,可她没想到佛子居然愿意在她与旁人相看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她与旁人相看。
若两人的位置互换,她也不知道自己会难受到何种地步。
“栀栀不用心疼他的。”温执玉摇摇头,语气很是平静,“他皮糙肉厚,不过是会吃上几日的味罢了,又不是什么生死离别的大事,让他受着便行了。”
温执玉对另一个“自己”异常严格,姜凝栀却没办法克制心中疯狂涌起的心软。
她咬了咬唇,在心中思量了一番后,替焚莲辩解:“可大师兄也说了,如今掌管佛子身体的是佛子的另一个人格,这个人格又没有做出三番四次拒绝我的举动,我就不可以早早答应了他的心意吗?”
“栀栀很喜欢焚莲?”温执玉没有回答姜凝栀的问题,而是微抬起眸,那双浅蓝色的眼眸倒映出姜凝栀的身影。
“当然喜欢了。”姜凝栀下意识就这样回答了一句,但在想起什么后,她忽然捂住耳朵摇了摇头,“大师兄就不要问我,我更喜欢佛子还是喜欢大师兄了!”
她表情难掩紧张,坐直了身体,语气极为真诚,甚至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大师兄就当我是个花心大萝卜,我喜欢大师兄还喜欢佛子,还喜欢好多好多的人。”
“没想着问栀栀这个。”温执玉凝视了姜凝栀片刻,虽有些不满她为焚莲心疼,但内心还是颇为受用她这幅破罐子破摔的可爱模样。
原来是她想诧了…
姜凝栀觉得有点儿难为情,侧脸有些发烫,赶忙喝了个水压了压浑身蒸腾起的热意:“那大师兄想问什么?”
“如今的焚莲虽没有做出拒绝栀栀的事,但他和焚莲到底都是同一个人。”温执玉静静地看着姜凝栀,唇畔的笑意加深,“既然是同一个人,即便他没有做拒绝栀栀的事,但做出这样举动的人依旧是他。”
“栀栀如今又不知道他有两个人格,那栀栀为什么就要这样轻易原谅他呢?”
“他既然不想告诉栀栀如今掌控身体的换了一个人,那栀栀也当做不知道好了。”
温执玉说着,忽然望向窗外,唇瓣的笑含上了一丝兴味——有人深夜来造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