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栀有点别扭,又不敢移开脑袋,只好任由应淮序摸头。
好在应淮序的兴味只持续了一会儿,几息的时间他便收回了手,垂着眼看向姜凝栀。
“外面凉,怎么不直接进来。”
因为怕你呀!
姜凝栀才不敢在应淮序面前放肆,只悄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心底又是一片震惊。
若要论整本书里最厉害的人,那一定是姜凝栀眼前这个鸾姿凤态的剑尊。
他身形极为修长,身穿一袭银边鹤纹月白色长袍,长长的墨发被一支玉簪挽上去一半,凤眼如玉,长眉似剑,清冷俊美到了极点,让人不敢生出半分亵渎之心。
也不知道,像应淮序这么厉害的人物,能不能看出她不是个男子。
姜凝栀有些心虚地伸手揪了揪衣襟,垂着脑袋回答应淮序之前的问题:“弟子害怕打扰到师尊,这才在外面踟蹰不前。”
应淮序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着堆积在姜凝栀肩头的那层薄薄的雪花,抬手施了个暖身术,让她变得暖烘烘。
等他感受到掌心之下的人儿逐渐暖和起来后,应淮序这才温柔地一点一点拨去散在姜凝栀发丝里的细雪,淡声道:“我闻见你身上有属于其他人的灵气。”
姜凝栀:“!”
乍一听到这番话,姜凝栀吓得浑身汗毛都差点要竖起来。
不是,你一个好好的高岭之花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些东西!
见她不答,应淮序再次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他前些日子夜观天象,得知日后姻缘将系于门下弟子,数日推算,万千姻缘皆系眼前人。
以剑为伴数万年,如今姻缘万线牵。
只是,好好的一个女娇娥,为何偏偏扮作男儿郎的模样。
不过,若是她喜欢,那便由着她好了。
想到这里,应淮序垂眼,黑羽般的睫毛尽数挡住眼底情绪,轻声问询:“栀栀,你可是怕我?”
虽是疑问,却是肯定。
即便应淮序的声音有多么温柔,姜凝栀对他的印象依旧停留在几日前的练剑一百次上,闻言倒豆子一样将余晚舟倒了出来。
“弟子愚钝,不知如何运用灵力,劳余师兄指教,这才在身上染了余师兄的灵力。”
应淮序移开拨弄姜凝栀发丝的手,清冷如雪的气息也骤然远离,唯独那双眼依旧紧紧注视着姜凝栀的一动一举,唇齿像是在研磨,缓缓道:“余晚舟?”
“嗯。”姜凝栀点点脑袋,在应淮序的注视下浑身不自在到了极点,就想快点问完话,快点出去,根本没注意到屋外的雪在这一瞬都加大了些许。
应淮序见她这副急切想要立即离开的模样,神色依旧淡淡,与他情绪相关的雪却下得更大,温声道:“栀栀不会,为何不来找我。”
提起这件事,姜凝栀就有些不高兴了。
要不是师尊忽然唤她来见他,她才不会在星落峰半山腰累得半死,要是没遇见余晚舟教她,恐怕等她爬上山的时候就只剩半条命了。
应淮序这个罪魁祸首,怎么好意思问她这个问题?
姜凝栀气鼓鼓,却不敢当着应淮序说,便开口道:“弟子愚钝,在星落峰山腰处便累得不行,若不是得余师兄相助,弟子恐怕不会在一株香的时间里顺利赶到。”
应淮序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伸手将她的手捏住,手指画出的灵符很快沉入姜凝栀左手手腕。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那手腕传出一股炙热之感,姜凝栀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已经顾不得眼前这人是让她练上一百次基础剑法的罪魁祸首,好奇又惊讶地问:“师尊,这是什么?”
“在凤凰台的范围内,只需要栀栀的一个念头,栀栀便可立即传送到星落峰。”
姜凝栀来不及惊讶,应淮序已经松开了手,抬眼看她,道:“这样,栀栀便可随意来找我。”
应淮序周身都是不可亵渎的清冷与威严,可在与姜凝栀说话时,他的声音却又极其温柔,即便那一百次基础剑法的阴影依旧在姜凝栀的心底,可现在,姜凝栀依旧不可抑制地对他产生了好感。
师尊真好,要是能够不让她练剑就更好了,她只想当个咸鱼呀。
当咸鱼的梦想依旧没有到来,在应淮序给姜凝栀腕间留下莹白色灵纹后,男人又恢复了严酷师尊的模样,声音温柔地发出一道指令:“栀栀,今夜只需练上两百次基础剑法。”
只需?
仅仅一句话,应淮序在姜凝栀心中温柔可靠的形象便完全破碎。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冷面剑尊,应淮序恰好也正在看她,那道清冷得显得有些薄凉的视线便直直撞进了姜凝栀眼底。
内心不断叫嚣的反抗在这一瞬间全部止息,姜凝栀乖乖地应了一声,委屈又熟练地从竹屋里的剑架上取下一柄银鞘宝剑,乖乖地走到空旷处练剑。
一次、两次、三次…
随着次数的增加,姜凝栀已经记不得到底练了多少次,只感觉手臂越来越软,视线也越来越迷糊,一双眸子噙着水雾,毫无焦距地看着前方,心底却忍不住和甜蜜蜜抱怨。
[呜呜呜,我本来是来做一条咸鱼的,怎么师尊就知道来监督我练剑,好好的一个剑尊,一天怎么这么空闲,就知道逮着我!]
见姜凝栀香汗淋漓,甜蜜蜜看愣了的同时也和她一起同仇敌忾:[栀栀坚持,还差七十五次栀栀就可以休息了。]
[坏师尊!]
姜凝栀欲哭无泪,而她口中的坏师尊正神色莫名地凝视着她。
许是因为命定姻缘的缘故,应淮序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身上。
此刻的“少年”显然累到了极致,乌黑眼眸噙着蒙蒙水雾,色泽过分红润的唇瓣紧抿在一起。
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还真令他有点狠不下心来。
不过世事无常,他不可能永远都在她的身边,而她,也必须掌握自保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