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一手接住。
那是一个包袱,面上绣着一幅精美的梅花傲雪图,显然这位绣工是个心灵手巧之人。
萧寻从耳房里走了出来,那包袱,就是他找到并抛给赵寒的。
赵寒打开了包袱。
包袱里,有个有盖子的宽口大壶,用木料加竹子编织而成,形状像个半张着嘴的鬼头。
赵寒把盖子拧开。
壶里,装着半壶黑红色的粘稠膏类,就和木架上沾留着的那些,一模一样。
一阵异香,顿时四散而开。
姜无惧立马又有些陶醉的样子,到处闻着,还舔了舔舌头。
除此之外,这包袱里还有些女子常用的饰物和衣裳之类,此外,就再没什么特别的了。
显然,这就是吕氏的那个包袱。
“小寻,”赵寒道,“那小房里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什么?”
“男人衣裳。”萧寻说道。
“其他呢?”赵寒道。
萧寻没再回答。
赵寒知道这小哥的性情,他不回答,那就是没有了。
赵寒又环顾着屋内的一切,思索着,神色似乎有些凝重。
“荆管事,”他道,“那吕氏吕清霜,现在就在后院的柴房里,对么?”
“对啊。”荆梅道。
“劳烦您带我去见她。”
……
……
没想到,这延府的院子还挺大。
沿着红门、穿过长廊,往里走了一进又一进,都还没到头。
中间穿过不少正堂和厢房之类,里面都放着些花瓶木雕等的摆设,模样都颇为精致,仿佛是某种古物。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这些摆设有的还在,有的却不见了,只剩下个空空的托盘在那里。
就好像,刚刚被搬走了似的。
众人又走了好一阵子,终于来到了后院的一间柴房门前。
吕氏吕清霜,那个害死延老爷的凶手鬼物的嫌疑人,就在这里面了。
嘿嘿……
柴房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奇怪低沉的笑。
荆梅吓了一跳。
赵寒却一步上前,一脚踢开了柴房的门。
柴房里,堆满了黑压压的木柴。
中央的空地上,一个穿着襦裙的美貌女子双手背负,被绑在了地上的一根木桩上。
她两眼紧闭、满脸尘霜,显然被绑在这里,已经有许多天了。
绳子捆着她的全身,把那个玲珑浮凸的身段,全都显露了出来。
她的身前站着一个男子,正是那郑端安。
他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又拿了个大酒壶,一边喝着、一边对美貌女子道:
“清霜,你不该跟着他的。
你是我的,是我的……”
荆梅看着这一幕,忽然神色一变,大喊一声:
“郑端安!!”
她冲了上去,把郑端安从那美貌女子的身旁,拉了开来。
“你干什么你?!”郑端安醉醺醺的样子,甩着荆梅的手,“放开我,我是少爷、是你的少爷,懂吗?!”
荆梅好像突然乍醒了,马上放了手,可仍然挡在了美貌女子的面前:
“少……少爷,这是个女鬼啊,你疯啦?”
“什么女鬼?”
郑端安又喝了一大口,看着荆梅背后的美貌女子:
“我……早跟你说了,哪里有什么女鬼?
她是女神仙才对。
你让开。“
荆梅不让:“少爷,她就是女鬼。你不记得,那晚咱们看见,老爷是怎么被她害死了的吗?”
”放屁!”
郑端安突然又生气了,一指荆梅:
“你让不让开?”
荆梅摇头,神色坚决。
“你……”
郑端安一怒,整张脸突然涨得通红:
“荆梅,你总是这么给我捣乱,我看,这女鬼是你才对!”
嘭!
他把酒壶摔碎在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刀,就要往荆梅的身上扑过来。
赵寒身形一闪,一把抓住他的手,稍一动。
郑端安手里的刀,就凌空飞了出去,插在了柴房的墙壁上。
“延公子。”
赵寒淡淡一声说出,却像洪钟一样的响。
荆梅捂住了耳朵。
郑端安更是脑里一阵雷鸣似的,整个人一下愕住,酒好像全都醒了。他呆呆地看着赵寒,忽然一下酒劲上头,往旁边就倒。
荆梅连忙扶住:
“少爷,你怎么了,少爷!”
她似乎对郑端安非常关心,郑端安刚才骂他甚至要掏刀刺她的事,她好像完全都忘记了。
赵寒没理会他们,只是看着那个被绑着的美貌女子。
这女子的样子,正和荆梅描述的一样。
容颜艳丽、肤白圆润,有种大家闺秀之感,只是两边脸颊下,有一缕微微的苍白。
她轻闭着眼,就像睡着了一样,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的察觉。这当然就是那延永寿的二夫人,害死延老爷的“女鬼”嫌疑人,吕氏、吕清霜了。
她的身上,也散发出来一种异香,就和厢房里黑红膏类的味道,一样。
荆梅连忙扶着郑端安往旁边走去,说着:
“赵法师,少爷他肯定又是被这女鬼施法迷住了,所以刚才才会那样的。
您可要小心,这女鬼可不知什么时候,会醒来的啊……”
赵寒朝萧寻打了个眼色。
萧寻几步走去,站在了荆梅和郑端安的身边,护着他们两人。
“羽儿,又该你了。“赵寒道。
洛羽儿点头,又施展起了探气之术,眼里的玄光照向了吕清霜的身子。
她摇了摇头。
没有丝毫的鬼气。
“不会吧?”姜无惧道,“那这么说,这吕氏不是女鬼?
那咱们在那屋里看到的,还有荆管事那晚见到的,又怎么说?
那延老爷又是让谁害死的?”
赵寒想了想:
“羽儿,你给这吕氏探探脉,再检查下她的身上,有没有什么异样。”
洛羽儿点点头。
赵寒几人都转过了头去,洛羽儿迅速检查了起来。
吕氏的脉象还算正常,只是稍显虚弱,隐隐有种内虚的感觉。
可这又不是普通人的那种虚,而像是个中空的容器,里面什么都没装的感觉。
而她的身上,肌肤都是柔软嫩白的,没什么异常之处。
只是她的那双手,涂满了那种奇怪的膏药,手上有些茧子,似乎经常做些什么用手的活计。
洛羽儿检查完了,又帮吕氏盖好衣裳,就把这些都告诉了赵寒等人。
“荆管事,”赵寒问,“把吕夫人绑在这里之后,你们可曾对她做过什么?”
荆梅连忙摇头,说除了三天两头给她喂点粥之外,他们连进来都不太敢的,更别提对她做过什么了。
赵寒若有所思,半晌,又问:
“那我在前面几进院子里看到,你们好像有许多瓶雕的摆设,都不见了。
请问,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
荆梅似乎有些慌张:
“这兴许是……这几日里,有些贼子趁院里没什么人,翻墙进来拿走了吧。
这段日子,奴婢也是心神不宁的,没看好这府里的东西。
奴婢……有罪啊。”
“是这样。”
赵寒看着荆梅和她扶着的郑端安,又环顾了柴房的四周一眼,目光落在了昏迷的吕氏身上。
“荆管事,”他说,“我已经知道,害死延老爷的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