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先生,你看现在李大仙也死了,接下来的事怎么办?”
张老大说完这话,一直看着钟山。
众人也都看着钟山,等他如何回答。
钟山明白张老大的意思,首先第一个问题便是张老二的坟地的事情。钟山想了想,虽然这风水之术并非自己最为擅长,但是一般的理论还是懂得的。看了看年华,他朝自己点了点头,心下便有了主意,说道:“如果信得过我,那我就和年道长一起试试。”
张老大刚才见钟山一直不说话,很是紧张,此番听说,忙开心地连连说道:“好好好,那就辛苦各位了。”
钟山说道:"客气。”既而又说道:“那这李大仙的尸体该如何处理?"
“听说李大仙只有一个侄子了,但是在北京,别人也是多少年都没见过了。现在我们只能将尸体先弄到村里,待明天去他们村问问别人,看看能否找到他的侄子。”张老大回答道。
钟山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马车走了一段时间,前面出现一层黑黑的影子。钟山心道估计是到了这张家祖坟了吧。待马车继续往前走,果然便是。他心里忽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那个白衣男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有这张老大的弟妹穿着一身孝衣后半夜跑到这里到底是为什么?若是梦游又为何会单单地跑到这里呢?看她那样子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
等等,钟山忽然心里灵光一闪。莫非那个白衣男的出来就是等着张老二的媳妇的?
钟山想到这里,忽然看了看年华和浆糊。
浆糊正偏着头,看着身后的马车。估计大脑里还回荡着揍田二娃的爽意中。年华抽着烟蒂,火光一明一暗,将他的脸映得微红。
年华咳嗽了几声,然后往车外吐了一口痰,吧唧吧唧嘴,然后说道:“这大仙的尸体你们打算放到哪里?”
一时间众人皆是无语。
这尸体无亲无故,还不是本村的。放到哪里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放到谁家,谁家也不会乐意的。即使本村的李光棍,还是个活人,都费了那么大周折才弄到村里党支部去,那这么一个死人,更是难受。
大家此时的目光都集中到张老大身上。毕竟请李大仙是张老大的主意,此时出了事自然找他。不过张老大的目光却是落在村支书身上。
村支书明白了张老大的意图,急忙说道:"我那是不行的。党支部已有李光棍那么一个半死的人要我照顾,没有地方也没有人力再去弄别的了。”
大家又将目光自然地投向一辆车上的另外一个人,田二娃。
田二娃顿时一脸哭相:“不不不,我老婆孩子胆子小,死只鸡都怕的要死,别说是死人了。”
张老大刚要说话,田二娃又开了口。
“我突然有了个主意。你们看李光棍不是住到党支部去了吗?那他住的屋子不是正好空出来吗?我们不妨把尸体弄到那屋里。怎么不是过一晚,反正明天就送到他们家去了。”田二娃有些小兴奋地说道,他自认为这个主意应该不会有人反对的。
果然,大家都没有发表任何异议。钟山等人并不关心李大安的尸体放在哪里,相反,他更关心的是下午马前突然出现的那个小旋风是偶然事件还是另有阴谋。
入村的时候,村里已开始安静。村支书找了几个人,帮着一起将李大仙的尸体弄到李光棍家里。
话说李光棍家里很脏很破,而且满是臭味,加之今夜要守着一个死人,哪里有人肯在那呆着看护。张老大便又一个人给五块钱,然后准备了几只烧鸡和三瓶白酒。这下立刻好几个人争先恐后地抢着去了。正所谓:中奖之下必有勇夫。五块钱,可是当时农村人一个男丁十多天的收入,何况还有酒肉,又不是一个人在这,好几个人,可以互相壮胆子。
尸体被七手八脚地抬到屋里的炕上,大家便匆匆地用一个布单子给李大仙盖上,匆忙跑了出去。几个人回家纷纷拿了过夜的东西,穿了厚大衣,揣着烟火就都赶了回来。
钟山等人见这边安顿好了,便和张老大、村支书他们赶在马车离开了李光棍的屋宅。
钟山、浆糊、年华和老懒并没回家,而是跟着马车,一行人都到了张老二家里。
此时,老二的棺材已被买了回来,在院子里摆着,刚刚刷上红漆,一股浓浓的油漆味道很呛鼻子。院子里很是安静,他们将车卸下,由田二娃和张秃子将马拴好,然后纷纷进了院子。
院子里找已没了人。除了那口棺材以后,还堆放着很多搭灵棚的架子什么的。虽然十里不同俗,但是这些东西还都是大同小异的,所以钟山也能认得。
“明天就该出殡了吧?”落座之后,钟山问。
“后天。过单不过双。”张老大说道,然后从一旁的桌子上拿来烟盒,自己抽了一根,然后又递给年华和村支书。
张老大嘴里的“过单不过双”,指的是死人若是单日死的,必然初一、初三、初五等,这都属于单日。这样的话出殡的日子要过了下一个单日,比如初一死的,那出殡的日子便是初四。若是双日出生的,比如初二,初四等,那出殡的日子不能过了下个双日。例如初二死的,那出殡的日子便是初四。
张老二是单日死的,所以出殡便是第四天的时间。
这样一来,时间还算宽裕,所以张老大还稍稍能沉住气,不然恐怕今晚也不能让钟山等人休息了。
聊了一会儿,张秃子和田二娃回到院子里。
张老二从屋里拿出几瓶酒,摆到桌子上。“今天大家都辛苦,一个一瓶,也不多,都被嫌弃,回去后都喝几口酒,解解乏。”
田二娃连忙将酒揣到怀里,连连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一天是够累的,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回吧回吧。”张老大说。
“那好,那我明天再过来。”田二娃说着话,就迈步朝院子外走去。
钟山一直盯着田二娃的背影,直到他拐出房角不见。
张秃子冲着院子外使劲啐了一口唾沫:“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