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卷三所载,烬国国运皆在白氏一族。
此信息难以辨别真伪,但烬世安相信了,烬恒也相信了。不然,烬恒之前不会紧咬着白蓝潇不放。
由此推断,烬恒之前向林逐野提出‘共同飞升,开荒上界’的言论全是放屁。
他只想借狼族之手灭掉烬国,仅此而已。
若烬国国运全在白蓝潇身上,那么就算林逐野听话照做,最后还是不得飞升!
除非,他敢献祭狼族运势,强行突破天门。
这也是那五名前来助阵的渡劫之后的打算。他们各自都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届时天门大开,他们再借用自身运势,飞升便是水到渠成。
而然此等有悖人伦的做法,着实不适合摆在明面上来谈,算是诸位渡劫境之间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直觉?直觉真是个荒谬到不讲道理,却又让人无从辩驳的证据。”压制劫云带来的不适,加上心思被揭穿,烬恒眼中出现少有的阴沉。
他费尽心计布局,为得就是一朝毁掉烬国,不留遗憾的飞升上界。
如今看来,狼族是难以帮他达成宏愿了。
局势越发扑朔迷离,受挫的却远不止烬恒,更有烬世安。
烬恒之绝情一次次超乎他预料,仿佛不见底的深渊一般,只有舍身涉险坠落下去,才能探知其深浅。
四十五感受到了他的绝望,出言嘲讽,“自以为执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实则从来都是棋子,由人摆布,被玩弄于股掌之中,可真叫人唏嘘。”
烬世安对他的话反应不能,烬恒却是注视过来,同他对视许久。
“你很不错。”片刻沉默之后,烬恒毫不吝啬对四十五的夸赞,“现在,本王倒是有心思听听你此番来意。”
四十五直言不讳,“我要你带我一同飞升。”
烬恒敏锐察觉到四十五和以往不同。这种细微极难察觉,类似于一直俯视的南方小土豆踩上高跷,终于同北方人平视那般的自然又违和。
烬恒双目微眯,当着当事狼的面盘算起来,“狼十三确实是林逐野的软肋,用来威胁他帮我清除烬国余孽,想来他倒也不会拒绝。只是,这雷劫已被本王压制太久,已有决堤之势,恐怕本王是不能亲眼目睹烬国覆灭之时了。”
“那你还在等什么。”
“带你飞升,则先要打开大阵放你进来。届时狼族不会放任这个好机会,本王亦要承受多一倍的雷劫,实在没必要冒这个险。”
“有狼十三在,他们不敢轻易动手。况且,雷劫不分敌我,本尊自会助你破境。”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烬恒却仍有犹豫。最后关头,他的谨慎不可同往日而语。
只是,听见昔日战友被他们当做谈判筹码你推我往,路越川险些被点爆。
而他发作前,林逐野悄然收回放在狼十三身上的精神力,抬爪制止,“小川,先去通知小雨停手,不可妄动烬国一兵一将。”
话音刚落,两道凌厉的渡劫气息凌空而来,正是云唤晓和林负雨。
“回大人,暗卫大军已清扫完毕,烬国兵将被囚于王城,并无大碍。”林负雨率先报备。
像极下班回家刚打开房门,第一眼就见到叼着拖鞋跑来的小狗,林逐野直接乐出声,“懂事。”
他的反应让烬恒有些奇怪,“倒是乐观,看来你已做好被本王要挟的准备。”
林逐野回话,“不是想亲眼目睹烬国覆灭吗,那你们的交易何不快些?”
烬恒微微一思索,跟着轻笑出声,“林逐野,本王不知你在作何打算,但反其道而行准是没错。如今有着大阵庇佑,你狼族不能奈何于我,不论烬国是否覆灭,都不会妨碍本王飞升,那...本王又何必多此一举?”
“如此最好。”林逐野冷漠地转向四十五,问,“还不跑?”
狼族另外两名渡劫都在场,再加上个云唤晓,压迫感不要太强。饶是四十五成就了尊者之位,却也在第一时间祭出棋盘傍身,“就算路越川精通空间一道,但只要不被近身,你觉得你们能抓住我?”
在棋盘出现的那一瞬,林逐野悬着的心脏陡然落下,当即决定不再开口。
路越川却是踏前一步,杀意毕现,“阿野,下令吧。”
四十五快林逐野一步,将狼十三提至身前,冷言威胁,“林逐野,你敢。”
局势再度陷入僵持。
时间拖得越久,不利的只会是‘压制劫云’的烬恒。而上空雷劫迟迟不降下,说明他心里也在考量。
这时,四十五眼中闪过一抹急躁,“烬恒,你还要考虑多久?若你不想带我飞升,那你就将卷四给我!”
“卷四?”随着烬恒做出回应,上空劫云刚有爆发的迹象,却又瞬间归于平静。
烬恒失笑,问,“四十五,你以为你能躲过狼族追杀,护住卷四?还是说,你有信心破解天机阁都束手无策的上古文字?”
棋盘亮起白光,显现出空间传送阵的雏形,四十五不耐烦地冷哼一声,“不劳你费心,你就说换是不换!”
烬恒僵住笑意,抬眼看看劫云,再凝目直视四十五,“到大阵侧方来,我叫他们打开一处空隙。”
谈判达成,四十五却没停止紧张,随手扔掉烬世安,再一手提着狼十三逼退路越川,一手托起棋盘来到距离大阵二十米处。
烬恒同样如此,拿出卷四让其辨别气息真伪,再命五名护法隙开大阵缝隙,同四十五四目相对。
终于来到最为紧张的交换时刻,气氛沉默至冰点,就像行窃的小偷躲在床下,捂住口鼻默默承受着不停撞击后背的床板,连呼吸都觉奢侈的那般紧张。
一人一狼默契的不发一语,以精神力控制筹码缓缓行进。
而就在两件筹码一交会,烬恒的精神力扩散到狼十三身上之时,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烬恒近乎本能反应地挥手释放万缕金光。可今天的他正处于水逆状态,自然事事不如意。
只见四肢垂下的狼十三突然暴起,一口咬住嘴边的卷四。接着,神器棋盘应召出现于侧,准备多时的空间传送随之释放。
刺眼白光亮起,狼十三的身形快速消失其中。追杀而来的金光更快,势要将它命陨于此。
眼看快要躲不过去,却有一抹火光从狼十三身后燃起,携消融大地的高温急速飞来,赶在大阵空隙合上之前,拦下烬恒攻击,并成功闯入劫云范围!
四十五弹指撤去火焰,从中显露身形,笑出往日里那种几近癫狂的桀骜不驯,“烬恒,妄图事事周全,这便是你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