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恒就在祖庙。那里足有五名渡劫境守护,你去了也是无济于事。再者...”烬世安看眼昏死的狼十三,落寞道,“你的筹码不够。”
“总得试试才行。好不容易挣扎到妖尊位置,最后时刻若是不能创造出哪怕半点价值,那我真不如一死了之。”
四十五眼神略有空洞,语调亦比之前沉淀不少,让人很难猜透他的想法。
烬世安思索一瞬,错开视线轻轻摆手,“我已重伤,你想去,我拦不住你。”
“不,我要你带我过去。”四十五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烬世安不解,“为何?”
“为了报复于你强行拉我入局。”四十五浅笑着却又有些漠然地解释,“天命并非不可违逆,你做不到,不代表烬恒不能做到。我想让你亲眼看着烬恒飞升上界,让你清楚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多么无能。”
烬世安闻言看过去,神色复杂,欲言又止。
半晌,烬世安终是做出妥协,苍老地转身,将背部伤口展示出来,“那你需得先帮我吊住性命。”
“这不难办。”
四十五探掌凝聚火焰之力,以高温炙烤血洞结出焦炭,帮其止血,且一并清除掉残存的剑意。
过程不算痛苦,却也算不得轻松。
烬世安全程隐忍,身形更是萧瑟一分。四十五没给他体会痛楚的时间,提着他的衣领就走。
见状,云唤晓和林负雨默契的装没看见,放任他们离开。
只是,林负雨意有所动,立即更改战斗策略,“狼族听令,休要同烬国兵将纠缠,即刻诛杀所有暗卫,不得有误!”
它不敢贸然营救狼十三,更猜不透四十五的打算,放过烬国兵将是想让局势变得混乱。
局势越乱,林大人则越容易从中找出破绽,如此才有可能安然无恙地救回狼十三。
与此同时,祖庙。
先前路越川一闯入劫云范围,五名渡劫则同时收力,消除掉反噬带来的影响之后,便急忙开始布阵。
一种集防御与封锁于一体的大阵。
五名渡劫联手布置,威力不可谓不低,怕是一旦阵成,就算路越川倾尽全部空间之力都不能逃离。
“小川,快回来!”林逐野急着传音过去。
这道传音抵达路越川识海时,隐晦的精神力波动亦被烬恒探知到,“原来藏在此处,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怪不得一直没发现。”
此刻的烬恒盘坐于祖庙正上空,眉宇略紧,似在暗中同某种不明力道较着劲。
路越川有过这种体验,知道他在压制劫云。如果没有林逐野的警示,现在正是最适合出手的时机。
目标就在触手可及之处,且不设任何防御。路越川心有不甘,却实在听话。
他微微眯眼瞪向烬恒,没再多留,赶在大阵筑成之前撕裂空间远遁。
接着,烬恒的声音荡出祖庙,从四面八方而来,袭进林逐野双耳,“真是可惜。倘若有着修习空间之术的渡劫境帮衬,此劫对我而言又有何惧?”
路越川返回身侧之时,林逐野恰巧收回精神力覆盖,睁眼眺望过去。
他本想回怼两句,却是如鲠在喉,只叹了声气。
五名全盛时期的渡劫所布之阵,以狼族现有的战力,确实不能将其突破。路越川没被困于其中,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再想阻止烬恒,怕是不能了。
“阿野,难道只能放任烬恒带着卷四飞升吗?”路越川紧着牙关发问,庞大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
林逐野以渺小的狗爪,盖住他的指甲当作宽慰,“没事,拿不回卷四也好,本来我就不是很想回村。”
路越川侧脸看过来,赤红狼瞳一收一紧,反复良久。最后,他眼里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心疼,“当年战败,被迫脱离赤狼族旧部,那是我此生最煎熬的一段时间。之后幸得阿野照拂,浪浪山的生活亦无比轻松,可是,我却仍然不时回忆往昔,不论苦乐都将沉迷。阿野,我不忍这种遗憾困扰你往后余生。”
林逐野稍稍被触动,碎嘴的毛病一秒被治愈,垂目沉默难发一语。
就在这时,四十五提着两个累赘姗姗来迟,停在烬恒和林逐野侧方,保持着安全距离形三角之势。
一见狼十三,林逐野本就复杂的心情再度跌入谷底。
相较于他不动声色的‘含蓄’,路越川则怒显于形,顷刻迸发狼王威势,势要以雷霆手段夺回狼十三。
“小川!”林逐野先一步出言制止,凝重地分析,“四十五的病比烬恒都要严重,不要轻举妄动,而且有神器棋盘在手,你很难制住他。”
此话音量不算很大,此处却胜在安静。
闻言,四十五回敬过来一个‘懂事’的眼神,“我们之间的恩怨暂且缓缓,本尊还有要事处理,没空搭理你。”
“这么说来,你意在本王。”烬恒接话道。他说话时没看四十五,注意力全在烬世安身上,“真稀奇,狼族居然不杀你。”
成王败寇,烬世安没有半分辩驳的心思,也就没开口。
气氛稍有凝滞,下一秒又被踏空而出的阁老打破,负手立于林逐野身侧。
先前,天机阁子弟毁掉护国大阵之后,便拂袖而去深藏功与名,并未插手战争。阁老随之隐遁,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着战局。
似乎现在的局势在他意料之外,故而眉头一刻不曾放松,“五名渡劫组成的防御大阵,真是叫人无可奈何。天机曾示,开辟天门之生灵理应是狼族,可老朽竟然推测不出狼族如何破阵。”
这一刻,他心中无限趋近于信仰、深信不疑的天机竟无端开始动摇,这让他无从接受。
大阵之中一名渡劫突然开口,“推测不出来,说明天命尚且可逆,你又何必执着。倘若烬恒真能开辟天门,此番即是造福亿万生灵之壮举。届时不止你天机阁,对狼族亦是大有裨益。狼族毕竟三名渡劫,坐享其成岂不美哉?又何故冒天下之大不韪从中作梗?实在叫人不能理解!”
似乎事实正是如此,然而林逐野根本不接茬,思索着说,“逆天而行在小说里不要太常见,我也相信烬恒可以做到,只是...”
说到一半,林逐野凝望起烬恒,突然放慢语速问,“你此番本是顺天而为,又何来逆天一说?”
这话让所有观众摸不着头脑,唯独烬恒稍稍收敛笑意,应是被戳中心思。他缓了缓神,微抬下巴故作高傲地反问,“可有证据?”
“没有,但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林逐野冷笑一声,讽刺拉满,“烬恒,看来你确有好好保护白蓝潇。你借助的不止是海妖族运,还有烬国的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