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逸尘眼中划过一抹痛色,怜爱地看她一眼,启唇,“乐乐,奶奶说的是你肚里的孩子。”
说不准今晚也是他们四人唯一的一次相聚了,过了明日――
一声幽然喟叹,从宁逸尘嘴角溢出,眸光中的痛色,也更深了。
舒乐乐和老夫人喜笑颜开的,全然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过了良久,三人才起身回冬雪苑。
酸枣儿过来侍候,欲言又止了好半天,最终什么也没说。
君少颜却在月色正浓时忽然来了。
彼时,舒乐乐正捧着玉碗喝羊奶,见他一身雪白衣衫在月光下随风飘舞,潇洒恣意得很,遂勾唇笑道,“小君子,你成仙了!”
“我倒是想成仙,可神仙不收我!”君少颜疾步走近,开口的戏谑声瞬间破坏了他的超然仙姿。
这货,永远是个逗逼货!
舒乐乐动人一笑,举着玉碗在他面前晃了晃,“吃货,喝不喝啊?滋补容颜,延年益寿哦。”
“我已经美男子一个了,不喝!”君少颜四下看了看,没见到宁逸尘,又问,“乐乐,你家小尘尘呢?去哪里了?”
“刚才吃完饭,他送奶奶回暖香坞了。”
“那我去找他,乐乐你慢慢享受你的美容羊奶哈!”
君少颜打了几个哈哈,一晃就不见了。
留下舒乐乐愣在原地半天――这货风风火火的,似乎是有事哦,待一会儿宁逸尘回来,再慢慢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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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香坞,宁逸尘神情肃然地坐在老夫人对面,薄唇紧抿,半天不说话。
老夫人也是哀伤欲绝,拿帕子试着眼角的泪水,哽咽着道,“我们宁家到底是造了什么虐啊,连小小的胎儿都不放过,可怜我那还未出世的重孙子,就要这样没了吗?”
“奶奶!”宁逸尘无奈叹息,“你就别伤心了,明日过后,还要你仔细照顾着乐乐呢!”
“乐乐······哎,乐乐那孩子知道吗?”
“没有,我不敢告诉她!”
“可这么大的事情,你也瞒不住啊,还是找机会先告诉她吧,免得她将来怪你!”
宁逸尘又默,半日才道,“我没打算告诉她,我不想她在伤心之余又被仇恨所困扰,我要她一生都平平安安的,生活在一个安详稳定的世界。”
“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会制造一个意外,但我还是担心乐乐她受不了会崩溃,所以,奶奶你明日就守着乐乐吧!”
“那你呢?”老夫人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妙。
“我当然也在,只不过多一个人不是多一份关爱吗,奶奶,我先回去了,你记着明日得到消息后赶紧过来。”
宁逸尘又叮嘱了几句,才慢慢出了暖香坞。
这刚一出门,君少颜就劈头闯来,他拉住宁逸尘,急急地道,“不好了,还有一个人也中了毒,她和乐乐一样的症状,也是昏睡不醒。”
“谁?”宁逸尘心中一凛,声音都变了。
“贝贝!”
“贝贝······她怎么也······”
声音在这里戛然止住,一个白影在宁逸尘脑海里一晃而过。他忽然疾声唤道,“青稞!”
“在!”青稞应声而出,“王爷,有何吩咐?”
“小白埋葬在何处?速去挖出来让君少颜瞧瞧。”
“这——”那么长的时间了,恐怕早就腐烂了吧?
不过,在宁逸尘盛怒的眼神之下,青稞只得应了一声,转身请君少颜,“君公子,请跟我来!”
三人到了一处偏僻的小院,青稞默了片刻,才回忆起当然的情景。
因为是舒乐乐的宠物,大家都不敢将小白随意丢弃,便寻了这处极为僻静的小院子,把它葬在了一颗桂花树下。
青稞找来两个人,命他们挖开了桂花树下的土壤。
立刻便有一股恶臭传来,其味道不似腐臭味,倒像是茅厕的味。
几人都捂了鼻子,君少颜掏出一颗夜明珠,照亮了那个土坑。这一看吧,几人都大为吃惊起来。
历时两个多月了,小白的身体居然完好无缺,一点腐烂的痕迹也没有。
不过,它的毛色却是变了变,不再是往日的纯白,而变成了银灰。
君少颜掏出银针,在小白的身体上试了试,果然针尖变黑,竟是含了剧毒。
那么,贝贝和舒乐乐为何会中毒也迎刃而解了。
它一定在失踪的那段时间被人下了毒,其目的不过是想传染给舒乐乐,只是没想到的是,贝贝在此时忽然闯进,倒让她成了无辜的牵连者。
至于究竟是何人下毒,这个问题似乎不用多想。
宁逸尘攥紧了拳头,捶胸顿足也不足以宣泄他此时的懊悔。
原以为只是配合柳盈盈演一场戏,好借以迷惑凤春秋的注意力,没想到他居然引进了一条财狼,不仅害了舒乐乐,也害了他们的孩子!
他冷声下令,“如找到柳盈盈,立刻就地格杀,尸身拿去喂狗!”
哼,敢害他的妻儿,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挖她出来!
京城中,很快就出动了一队人马,他们只在暗中行动,悄无声息的,快如夜魅,却又不伤人,短短数日,就侵入了京城的所有地方。
布置好一切的宁逸尘,重新归于平静,他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月光,淡淡而问,“君少颜,明日你有几分把握?”
“老实说吧,我心中没底!我今天已经把此事告诉了我爹和我爷爷,他们倒是听说过此毒,但表示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宁逸尘却没理会他的话,自顾自的再问了一句,“若转移毒素失败,会有什么后果?”
“会反噬!到时候若不能找到新的**来转移毒素,她会彻底被毒素吞噬,连神仙也救不了。”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宁逸尘勾唇,浅淡一笑,“我就料到会是这个后果,所以,明日里若是有什么不测,君少颜,你得听我的!”
“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君少颜的脸寸寸变白,后退两步,“不!我不会同意的!”
“那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我······我当然有法子,”君少颜灵机一动,忽然叫道,“我可以先让贝贝试一试再说!”
宁逸尘冷笑,“若是乐乐知道了,你以为她会同意?”
“你不说我不说,她如何会知道?为了救她,我们也只有采取这个办法了!”
“可是,谁来做贝贝毒素的转移者呢?”
这倒是个问题,那毒如此厉害诡异,被转移者绝对难以活命,试想一下,这天底下又有谁甘愿献出自己的生命,来换别人一命?
也只有宁逸尘才那么傻,居然会有那种荒唐的想法!
君少颜默了半晌,叹道,“只能找死囚犯了!不过,私动死囚犯,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私动死囚,确实罪无可恕,可此事对于宁逸尘来说,根本不足为俱。
他漠漠一笑,“这个倒是无妨,我现在担心的是,如何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我们总不能在贝贝的小院子里来为她疗毒吧?”
“依你的意思呢?”
“就在这个小院吧!”
“好,我立刻回去准备,争取尽快为贝贝疗毒,至于乐乐那儿嘛,先别惊动她。”
两人商量了很久,在下半夜的时候,青稞已经命人劫了一名死囚犯出来,只待明日将贝贝带来,就可疗毒。
**
宁逸尘回房的时候,舒乐乐已经入睡,她的手放在腹部上,眉心微蹙,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宁逸尘伸手抚平了她眉间的忧伤,轻轻吻了她一下,挨着她躺了下来。
不知不觉,他居然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他就醒了,偏头看舒乐乐还在沉睡,便知她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遂把她拥在怀里,很是温存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青稞却在此时来告诉他,贝贝那儿出了点小问题,带不过来。
宁逸尘面色一寒,斥道,“没用的东西!居然连一个昏迷的小丫头都带不回来,本王还养着他们干什么?”
青稞汗,垂首道,“是因为那陆小西守在贝贝身边死活不肯放她离开。”
“不会采取强制措施吗?”
“他手里拿着刀,说只要敢带走他妹妹,他就自杀!”
陆小西和贝贝都是舒乐乐极为看重的人,所以那派去执行任务的人也不敢用强,只得回来请示。
宁逸尘顿觉头大,陆小西那小子怎么专捡现在来搞破坏啊?
遂沉了脸,“我亲自去!”
两人到了贝贝的小院,果真见几个侍卫守在门外,而陆小西则举着一把菜刀,拼死护着他妹妹。
见到宁逸尘走进来,他也没放下刀,只是漠漠瞧他一眼,喊了一声王爷便再无下文。
宁逸尘懒得和他计较,上前去看了看贝贝,见她的症状果然和舒乐乐一般无二,便问陆小西,“贝贝中途醒来过吗?”
“没有!她已经昏迷五天了!”陆小西的嗓音有了一丝裂痕。
“那你想救她吗?”
“无双公子请了那么多的大夫来都说没救了,贝贝她······”
“先别急着伤心,你只回答我,到底想不想救她?”宁逸尘打断他的啜泣声,不耐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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