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竟然清冷至极,不带一丝情欲。
拾月皱了皱眉,简直头疼欲裂。
让她证明?不就是想让她主动些。但她要怎样才能如尹礼所言抛开往事,去与他翻云覆雨。放屁!
她实在忍不了了,冷声道:“洛钰铭,我劝你不要有太多的主意,否则你将一无所有。不信的话,你就动他试试看。”
洛钰铭突然伸手将她的身子翻过来对着他,拾月见他眼尾红着,寒潭般的眸子浸润了水光。
洛钰铭紧咬着牙,凝视着她这一脸冷若冰霜的模样。
这两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想到,就连她留下的一草一木都舍不得让旁人照料。
第一年的时候他很气,气她总是千方百计地想要离开他,想着若是抓到了她一定要好好惩罚她。
第二年,他开始不断地旧地重游,甚至几次歇在他们初遇时,那破屋烂窗的房间里。那时候,他多么希望她就像十年前突然来到他身边一样,再次出现。他暗暗在心下发愿,只要她出现往事种种便都不再追究了。
等着等着,他又疯狂地想要杀了她以终止这漫无边际的空虚与等待,但当再次收到她的消息,因为她说要做他的皇后,他毫不犹豫地就放了他恨透了的楚函,即便她的条件有千万,他也都一一应下,哪怕是要他的命。
想着想着,他掐在她肩上的手越发用力,几乎是声嘶力竭喊出了声:“姑姑,十年了!我知道,你刻意对我的好,你的算计与利用,我一直都知道!但我不介意,你想要的一切,哪怕是我的命,我也都可以给你!姑姑,求求你,看看我,求你!”
他这癫狂的模样,拾月不是第一次见,但他说算计利用他,他竟一直也是知道的...他求她...他这么骄傲的人,竟然也会求她。
她皱眉沉默了许久。
“好。”拾月终于主动伸手抱了他。“那我,便看看你。”
这一刻,拾月终于不再把他当成10年前那个处处需要她的孩子,而是一个爱她至深的可怜男人。
一晚上,身上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连叫了三次水。
第二日,拾月累得神情恍惚却还是迷迷糊糊地醒来。
察觉他的手竟然还搭在她的腰间。
她浑身都酸软得不能动弹。
声音沙哑着,“洛钰铭,你还不去上朝?”
他竟撒娇般地说:“姑姑,我也累啊。”
拾月:……你累?!!!你踏马的要不要听一下你在说什么啊!
“大婚的第一天,即便是去晚了,朝臣们也会体谅我的。更何况你可是我千里迢迢从黎国迎娶回来的浩月郡主,你这么大的来头,我多陪你睡睡觉,谁敢置喙?”
拾月:……感情他昨晚上这么操劳!这还是基于政治考虑?!
她简直气笑了。
“来人!”
内室外的奴才,应了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给陛下更衣!”
洛钰铭也没想到她会直接叫人给他更衣,便赶紧坐起来,拢好衣服,将拾月用被子盖好,又将床两侧的帷幔遮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瞧见半点。
这才道了声:“进来吧。”
两个小太监,眼观鼻鼻观口,低着头,捧着龙袍进来了。
洛钰铭被服侍着洗漱完毕,穿好了龙袍,又打发他们出去。钻进帷幔,亲了拾月好几口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等洛钰铭走后,拾月这才安心地又睡了一个多时辰。
见拾月动了动身子,夏李战战兢兢地轻声道:“皇后娘娘,宫妃们在前殿静候多时了。”
哦,对。她现在是皇后了,按理说,宫妃们是要来跟她“请安”的。
拾月在夏李的伺候下,梳洗完,缓步去了前殿。
“皇后娘娘到!”守在门口的太监报了声。
拾月抬眼看去,前殿里左右两边都是女人。而且能来跟她请安的都是贵人以上的位份,她数了数,光是贵人以上的就有十二位啊,洛钰铭的艳福真是不浅。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十二位齐声行礼道。
拾月在众人的目送下,在正中间金灿灿的主位上落了座。
端起茶喝了口,喝惯了星月的她,觉得这些茶真是难以下咽。
拾月不满意地皱了下眉,懒懒道:“都平身吧。”
见她们一个个站起来,也不落座,她随性地挥挥手道:“坐坐坐,都别站着了,看着怪碍眼的。”
她们又齐声道:“谢皇后娘娘。”才行止有度地落座了。
这场面让拾月感觉都要窒息了,一想到以后经常都会应付这种活儿,她脑子都大了。
于是,她说:“你们日后就不必时时来请安了,你们也烦,我也头疼。这样吧,请安这种事,若是没办法作废,那便改成三个月一次。”
“臣妾遵旨。”
拾月满意地点点头,这帮人看来还比较识趣,没有人跳出来劝东劝西的。
而后这十二位宫妃,挨个对拾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拾月也算是对她们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其中,薛羽然就坐在拾月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因为她现在已经是薛贵妃了。在后宫之中,除了拾月外,最大的就是她。
当她看到拾月的时候,心里也震惊不已。万没想到,一个低贱的宫婢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什么浩月郡主!当年她拼命要逃出宫去,她还以为她当真是对陛下无意,没想到她出宫却是为了更加正大光明地入宫!真是好手段呐!
薛羽然施施然站起身来,看着拾月,手里捧着凤印道:“皇后娘娘,此前后位空悬,陛下让我代掌凤印代理后宫诸事,如今也是时候将这凤印交还给娘娘了。”
拾月让夏李将东西接过来,“薛贵妃辛苦了。本宫在黎国的时候自由自在惯了,对后宫之事也不甚熟悉,也不想管,日后便还是照旧让薛贵妃代本宫管理后宫事务吧。”她眼珠子转了转,装作体恤道:“哦,当然。一个人做事辛苦,那张妃你就与薛贵妃一起吧。”
张妃也就是张珊,她并不知道拾月的底细,也不知道拾月与薛羽然的过往,只当是天上掉了馅饼,她心底都笑开了花,但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站起身,应了声是。
薛羽然心下气得不行,暗自攥了攥拳头。那个贱婢竟然让她与张珊那个傻子一同协理后宫。真是奇耻大辱!
“请安”结束后,薛羽然回到宫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然后便“一病不起”。
洛钰铭下了朝,便立即迈着轻快的步子,去了月央宫。
可宫内上下都找遍了也没见到拾月的身影。
他怒极,大喝一声,“皇后呢?!”
宫内跪倒一片,完全不明白洛钰铭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回陛下的话,皇后娘娘不让我们跟着只带了夏李在身边。娘娘从黎国而来,肯定对宫内事物都很新鲜,许是因好奇耽误了时辰。”
好奇?新鲜?一群废物!
“你们赶紧去找,找不到皇后,仔细你们的脑袋!”洛钰铭留下这么一句,便摔袖而出。
姑姑,若你再骗我,可没有机会了。
奴才宫婢们在后宫里都找疯了,此刻的拾月却在清平殿里陪楚熙坐在石阶上悠闲地聊天呢。
“熙熙,我不在的这两年,你一切可还好?”
楚熙点点头,“我在这里吃穿都不愁,小草公公时常来看我,陛下也偶尔会来,还带我去逛御花园了。”说到陛下时,楚熙的脸都红了。“姑姑你呢?你一切可都好?”
“都好,我一切都好。”拾月伸手摸了摸楚熙的头,两年不见,小姑娘都长大了。她看着她的眼睛问:“熙熙,你想离开皇宫么?”
楚熙说:“起初很想,现在不想了。我想留在陛下身边,他看起来很孤独。”
孤独。楚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拾月的心痛了一下。
“那以后陛下若是忙起来,很久很久都不来看你,你要一直等他么?”
“以后的事,我不知道。听说陛下去黎国亲自迎娶了皇后,他肯定很喜欢她,有皇后娘娘陪着,他或许就不会再来看我,我心里难过是有的,但还没有难过到让我想要离开他。”
拾月试探道:“熙熙,你怨恨皇后吗?”
楚熙摇摇头,“姑姑,我希望他有人陪着。这两年陛下很少笑,他好像有很多的心事,总是一个人望着手里的玉佩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拾月眼眸垂下了。那个玉佩是他送她的生日礼物,他在想她。
楚熙见拾月突然也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小心问道:“姑姑你怎么了?”
拾月回过神,“啊,我没事。”又冲楚熙宠溺笑道:“熙熙你在宫里也这么久了,想不想出宫玩玩?”
楚熙小孩心性,惊喜得眸子都亮起来,“姑姑!你是说,你能带我出宫玩?!”
拾月一拍胸脯,夸张地说:“是啊,现在姑姑当了大官,厉害着呢。”
拾月带着楚熙,换了套衣服。
楚熙穿好了,才道:“姑姑,这衣服看起来好像是宫女穿的。”
“那不然呢?你以为你一个妃嫔能这么容易出宫?虽然姑姑现在当了大官,但也没有厉害到可以正大光明带妃嫔出宫的地步。”
楚熙忍不住笑了,看来姑姑这个“大官”名不副实啊。
“姑姑,咱们这么做若是被抓到了,怕是会被皇后娘娘治罪的吧。”话虽是这么说,但她心里却一点也不怕。也不知道为什么,拾月姑姑总能给她一种安心的力量。
拾月战略性地咳嗽两声,“咳咳,你就放心好了,姑姑与那皇后有几分交情,有姑姑在,她是不会治罪我们的。”
拾月带着楚熙走了,让夏李不许跟着,夏李经过昨天的事儿,现在对拾月的话,那是十二万分的遵从,便没有再跟,一个人回了月央宫。
月央宫的管事大太监李冯见到夏李跟见了亲娘一样,含着热泪迎上来,忙问:
“夏李!哎哟!可算见到你了!娘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