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礼突然脸色一沉,冲着拾月道:“你过来,我突然想起一件要事要同你讲。”
拾月被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吓到了,脑子里闪过洛钰铭\/洛若\/黎万...各种名字,便连忙靠近了他。
等了会儿也不见他开口,急了,便催道:“到底什么事?你快说呀!”
尹礼终于绷不住笑出了声,迅速伸出手去揉乱了她的头发,而后拔腿就跑。
“尹、礼!”拾月大喝一声,追杀而去。
二人追逐到一个小巷,前面已经没路了,尹礼看了眼不算高的围墙,他大可飞过去,可还是佯装跑不动了,被拾月堵住。
尹礼看着拾月这披头散发又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样子,墨黑杂乱的发丝糊了她一脸,只露出半只愤恨的眼睛。
实在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拾月啊拾月!你这模样这辈子怕是只有我一人见过了。”
拾月怒极反笑。
她进他退,不觉间他便退无可退。
拾月猛地伸出一只手将尹礼壁咚在墙上,虽然她现在样子很滑稽,但气势还是很骇人。一只眼睛凶狠地仰望着尹礼。
“跑啊,笑啊,怎么不跑不笑了?是生性不爱笑吗?”
尹礼自觉理亏,便将身子蹲低了些,不让她发落他时还仰着头这么辛苦。
“算你识相!”这一小动作便让拾月心里火气去了一半,但她是不可能放过他的。便也拔掉了他束发的木簪,双手上阵,将他的头发搞成了,好比是车祸现场。
整个过程尹礼都一点也没反抗。
他就静静地任由她折腾。让拾月都有些罪恶感了。
她停了手,看着他那雷劈过似的头发。还是忍俊不禁。
她一边偷笑,一边偷瞄着他的表情,将他搞成这样,她事后也有些害怕的。
但她还是佯装镇定,“得了,一报还一报。我也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你刚刚骗我了。”
“谁说,我骗你了。”他伸手将拾月转过身去。
拾月感觉他的手轻柔地穿梭在她的发间,“你这是?”
他柔声道:“我的要事,便是为你盘发。”
挖槽……拾月整个人像被电流击中,从头麻到脚。
“你……你没事儿吧?”她再度怀疑尹礼是不是被谁夺舍了。
不过很快,她就不这么怀疑了。
“盘好了,你瞧瞧。”尹礼竟然给她递上了一面小镜子!他一个大男人竟然随身带镜子?!
不过她拿过来,这一看吧,他盘发的手艺还挺好。
她刚笑着想要道谢。
尹礼竟谦和地微笑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夺过了她手里的木簪,又在她头上一通乱揉,而后飞身越过了围墙。
拾月原地石化了。
“尹、礼!啊啊啊啊!”
二人打打闹闹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选定了住所。
是拾月比较喜欢的四合院形制,推开门就是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中间有个水景,大门左右都是花圃,最让拾月感到满意的还是屋后的一片空地。
拾月闲坐在摇椅上,看着远方的落日红霞,“往后我准备就定居于此了,你呢,会留下来陪我么?”
尹礼搬了个矮凳坐着,看她的侧脸。
“我...”
拾月听着他迟疑的语气,便满不在意地说:“害,没事儿,我一个人迟早也会习惯的。”
她从摇椅上站起来,又从屋内搬出一张桌子,两个凳子,几瓶地道的粮食酒,还有跟隔壁大娘讨要来的一盘花生米、两个酒碗。
她开了酒,倒上,冲尹礼扬起酒碗,“来,咱们不想以后的事儿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尹礼也端起酒碗,笑道:“对,今朝有酒今朝醉。”
二人一直喝到月上中天。
“尹礼,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你呢,开心么?”
“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
“开心就好。人嘛,活着最重要的事当然是开心啦!”
尹礼望着拾月喝得绯红的脸颊,不敢靠近一寸。
“拾月,你知道么,我之前在黎万身边的时候,我就很奇怪,你究竟有哪里好,能让他对你如此恋恋不忘,对你如此舍生忘死。”
可我现在知道答案了。
“哈哈哈,是啊我究竟有哪里好,我也不知道。”她沉默了会儿,又自嘲般地笑笑:“我配不上他对我的好。”
她睁着迷蒙的眼睛看着月亮,“今天是八月初八,是洛钰铭的生日。”
“你对他倒真是上心。”
拾月脸上的笑,显得无奈,“我与他都是心防极高的人,这么多年,我与他相互体贴着,也相互戒备着,我凭借一次次雪中送炭、一次次奋不顾身、一条条五彩绳、一个个生日蛋糕、一场又一场甜蜜的谎言,终于还是成功破了他的心防,入了他的心。你说我这样时时刻刻算计别人也算计自己的人,究竟有哪里好。”
尹礼拿出手帕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你尽管时刻提醒着自己是算计,但眼泪是不会骗人的。”
你千辛万苦入了他的心,也丢了自己的心。
像他一样。
分明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却还是着了道了。
命也不要了,真是疯了。
而今夜,洛钰铭在洛河边,小桥旁,手里抱着两盏河灯,站到了天明。
隔日,尹礼起身,遍寻屋子都找不到拾月的人影。
还好拾月及时扛着锄具出现了,不然他就差点情急下一拳打死院里的那棵老枇杷树。
“你这一大早干嘛去了?”
“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我开荒种地啊!不然以后我们要吃什么?”
尹礼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有种地为生的一天。
拾月哑然地看着尹礼锄地,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锄具,“得了得了,你啊就不是种地那块料。这乡镇上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人要算卦,这样吧,这彩云乡旁边有座金鼎山,你打猎去。”
“额,拾月,就凭你我二人的财力,就算再挥霍无度,应该也够用了,你为什么非要...”
“因为,这就是我向往的生活,不行吗?所有人都可能会抛弃我,只有脚下这片土地,我给它一分,它就还我一分。届时,你若也走了,我还有这三分良田作陪。多好。”
他一脸认输的模样,“好好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谁让我是你哥呢。”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支檀木簪子,还雕了一朵杏花。
拾月赞叹道:“手艺不错啊哥,都可以出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