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俭心里揣着事,急急忙忙地出了门,刚刚跨上流马,后座突然一沉,像是有什么重物落下了。
西门俭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自己的亲弟弟,自顾自地骑着往前走,也没有往斩妖司去吃食堂不要钱的早点,直接往小城第一中学去了。
流马汇入街道的车流里,连绵不绝的,简直一眼看不到头,捱到路口信号灯时,天灵灵地灵灵的铃铛声不绝于耳地传开来,甚是清脆的铃声忽然间就变得嘈杂烦人了。
西门俭不由地皱起眉头,忽然注意到身边经过的路人和双脚落地停下流马的骑士,都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己,是那种上下打量,蕴含深意的扫视。
这时,坐在流马后座的人使劲拽住西门俭的衣角,用力地都快把白衬衫扯成燕尾服了。
西门俭恼怒地回头瞪视,想给不懂事的弟弟一个脑瓜崩,突然间发现坐在自己身后,搭顺风车的狗东西,竟然不是自己的亲弟,而是隔壁邻居家的小娘,陈韶丹!
她中专毕业后,就被公学分配工作,在小城造纸机关上班,看上去娇滴滴的很清纯,的确良的白衬衣却薄薄的,让人一眼就看到文胸的吊带。
目光上移,白皙地天鹅般的修长脖子,简直就是一朵正在盛放的妖谷鹰酥花,绝美、诱惑、带着一丝让人无法拒绝的剧毒。
“难怪路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斩妖人,随身带着一支妖花,这到哪里说理去?”
让她下车走去上班肯定会迟到,载着她去小城造纸机关,陈小娘是想借自己斩妖人的这身皮吓唬人?
西门俭有点弄不明白她的想法了,平时穿地那么清凉,早就吸引了造纸机关里的年轻人,弄不好已经取代前面年老色衰的老人,成了新一代的标志性厂花,莫非是被死皮赖脸的人缠上了。
虽说西门俭属于青春年少时的正义感被现实消耗地差不多了,可是看在从小玩到大、青梅竹马的邻居情分上,陈韶丹又是一个很养眼的小娘,他决定好事做到底,送君送到西。
为了赶上斩妖司公共食堂不要钱的早点,接下来就是西门俭检验自己技术的时候。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西门俭双腿蹬地飞快,屁股都离开坐鞍,整个人就像扑击捕猎的鹰隼,不断地超越一匹又一匹流马,吓地后座的小娘喂哇鬼叫,双手把持不住后座的横梁竖枝,只能紧紧地抱住邻居大哥,西门俭的腰肢,把他牢牢地固定在座鞍上。
老石桥的上坡路容不得退让,西门俭再次站立起来,带着一个人的份量,超过了那些单人单骑的普通骑士。
过了桥面,就是一大段斜下坡,西门俭没有停下的打算,根本不想双脚放下,凭脚底板减速,依旧在扎堆的车流人群里左突右冲,好歹杀出了一条生路,比自己预计到达时间还快了七八分钟,把邻居小娘陈韶丹送到了造纸机关的大门口。
在推着流马进去的人群里,西门俭注意到几个流里流气的厂流子,眼巴巴地看着陈韶丹,刚刚想过来,却看到了一身青绿黄的斩妖人制服,纷纷缩头沉肩,生怕被西门俭看到。
现在不比以前了,造纸机关最鼎盛的时候,不仅有装甲暴君熊、风雨流星锤、五九花机关、五对负重熊,还有粉红迫击锤、满天星星锤,那场面,那气派,那叫一个当家做主,那才是主人翁。
随着驻军强行收缴各个帝国机关的军械设备,又刮了一阵盐打的大风波,厂流子为主的街娃儿都被碾压地骨头都不剩,侥幸活下来的都懂事多了。
有一个不懂事的厂流子,不知道是被人怂恿,还是想在人前出风头,大大咧咧地走过来,嬉皮笑脸地伸手去抓陈韶丹。
她赶紧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从小玩到大的邻居大哥,西门俭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脱制服,把白衬衫的袖子折了几下,叠在手肘后面,握紧拳头,骨节响起了一连串噼里啪啦爆鸣声。
厂门口的护卫看到不对劲,就想抓起德律风摇人,叫谁过来?斩妖司!斩妖人就在现场,看样子准备动手,还是叫厂里的人吧!
这时,几个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壮汉,隔着窗户按住了他的手,甚至干脆拔了德律风的线。
“你不想看热闹,别影响到我们……放心,出不了事的!”
陈韶丹看到邻居大哥准备动手教训一下这人,心里莫名涌现出天大的胆气,柳眉倒竖,粉面含煞地呵斥道:“放开我,流氓!”
这个胆大包天,敢在斩妖人面前耍流氓的厂少,脸上的贱笑还没有收敛,西门俭的右手就搭在他把妹的手腕上。
稍微用力,四指嵌进皮肉里,拇指抵在他的手背上,一阵筋断骨折的剧痛袭上去,当场他就不自觉地松了手,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矮蹲下去。
“你这种货色,一根指头都受不了,别出来丢人现眼,回家找你爸妈去吧。”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番不杀人却诛心的话,当着附近来来往往造纸机关的人说,立即就把人往死里得罪了。
没想到,这个厂流子也硬气,似乎也练过拳脚,甚至擒拿格斗,身体一转,左手就强行摆脱出来,刚想开口说点场面话,也好趁机捡回面皮。
可惜,对面不是讲规矩,看情面的厂流子,抬头不见低头见,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机关大院的子弟,握紧拳头,一记弓步冲拳,正中左肩,打地他失去身体平衡,整个人往后倒下去。
就在这时,西门俭使了个游身斩的身法,就像滑不留丢的泥鳅,贴着厂流子的后背,借助他倒下的去向,肩头猛地往上一顶,上下交错劲道犹如剪刀,又像是裁钢板的冲剪机。
只听咔擦一声轻响,厂流子的左胳膊就当场脱臼,一条手臂软绵绵地垂下来,痛地他额头冒出大片汗水。
哪怕不是精通武道的行家,仅仅是一个爱看热闹的普通人,亲眼目睹这一幕,也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大声叫好。
有些受过出身都不俗的厂流子的嫌气,还没地方发泄的工匠,更是爱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鼓掌叫好,颇有古代吃瓜群众看大侠狠狠教训为祸一方地痞流氓的痛快。
厂流子的亲属痛,厂流子得罪的普通工匠心里快乐,厂流子的同伙不免就兔死狐悲了。
西门俭这么神奇的身法,手不动、脚不抬,就凭对方的去势和自己的身体,把他弄地当场脱臼,可以说只在公映的武打片里有看到。
造纸机关门口的护卫暗道自己好在没有用德律风摇人,按住他的几个小子庆幸决断地快,才看到斩妖人的实用型对妖作战角斗模式。
稍微远一些的办公楼里,几个一身正气的八袋中山装大佬,以手背托了托厚框黑眼镜,若有所思地俯视着机关门口,顷刻间狐飞兔落就结束的角斗。
这时,西门俭穿上了制服,上前一把抓住脱臼后,痛不欲生的厂流子,在他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抓起软绵绵的手臂一抖一送,就把脱臼的胳膊回复原位了。
“去请病假,休息三天。这就是当着斩妖人的面,耍流氓的代价!”
打一棍子,给一个红枣,这就是西门俭的办事路数,毕竟对方出身帝国造纸机关,很有可能出身家庭还不错。
换个其他人来,那就不止是休息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