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迪莫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一番，嘴唇都有些颤抖。
那些尸骨们全部正对着这扇门，身上还穿着生锈的被时光蚕食的盔甲，一些破烂的刀剑掉在地上。
可见他们是如此期望有人可以推开那扇门。
又或者说，不希望那扇门被推开。
秦安的眸子震了震，一言不发朝前面走去。
迪莫想要跟上，却被洛伦拦住了。
“我们与他不同，不要轻易前进。”吃过那个洞窟的亏后，洛伦深知这片土地拥有某种鄙视链。
那些飞升者虽然是牺牲自己的英雄，但他们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强大的人之一。
所以他们自持清高。
只有尼尔这种飞升者后裔，才能够和他们说上话。
这当然是她误解了，这些飞升者只是被虚空污染了而已，变得暴戾且不讲道理，唯有在秦安身上感受到些许过往的温存，才能让他们找回些许记忆。
否则，他们也就是没有躯体的暗裔，仅此而已。
迪莫虽然不清楚其中的奥妙，但他很聪明，就这么止住脚步。
洛伦看着前去的秦安，心里有些庆幸。
还好有一位飞升者后裔前来。
……
……
秦安走到一具具守望的尸骨面前，腰间的月夺之刃闪烁着光芒，胸口的太阳圣石也闪闪发光。
这代表有非凡能力存在。
他视若不见，蹲在对方身前，弯下自己的腰，说：“我是来自久远未来的飞升者后裔，我想和各位前辈说一句，你们幸苦了，这个世界已经恢复平安。”
空中隐约的杀气停滞了一会。
啪嗒。
一具尸骨身上掉落些许灰尘，然后彻底散架。
这之后，不少的尸骨都开始散架，存在尸骨上的执念陆续消失了，这片尸骨如山的地方瞬间成为一个巨大的骨堆。
这等场景除却秦安之外，所有人都觉得十分惊悚。
这些尸骨居然真的还活着，还拥有意识？
迪莫无比庆幸洛伦拉住了自己。
秦安的表情没有变幻的唯一原因，就是这漫天的灰尘和骨堆当中，还有一具席地而坐。
其身上的盔甲冒着幽光，腰间有一柄长枪，利刃似乎随时都会落在他的身上。
“您还想知道些什么？”
秦安的话语无比真挚。
“呵呵……”
空中传来一声苦笑，这声音中干十足，铿锵有力，仅凭声音都能想象对方刚毅的面庞，不屈的身体。
“当年我们受到了死战不退的命令，于是我们拿起自己的武器，付出自己的生命，为了伟大的恕瑞玛永世长存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可那些怪物，简直闻所未闻。他们的力量太过奇异，甚至还带着某种灵魂上的侵蚀。我亲眼看见自己的伙伴复活，成了一个个只会杀戮的怪物。
他们杀死了自己曾经的同伴，就开始自相残杀起来。相信我，那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场景。”
男人的声音携带些许沧桑。
从话语里就能听出来当年的战争到底有多么残酷，又给这位宁死不屈的战士留下了多大的影响。
“我们发现羸弱的自己只会成为累赘，于是我们躲入这个宫殿当中，听着外面响声如雷，听着人们和怪物厮杀，却不能做一点事情。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很失败。”
男人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们无比希望那扇门被那些怪物们推开，这样我们就可以大开杀戒，英勇的献身，可我们又害怕死亡，不希望那扇门被推开。
不知过了多久，食物吃完了，水喝完了，可外面的战争还没有打完。
有一位砍下了自己的大腿来给大家吃。他的名字叫雷德。”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秦安的身躯紧绷，胸口的光芒越来越亮。
身后的所有人听到这里忽然起了鸡皮疙瘩。
“起初大家都不愿意，认为吃自己伙伴的肉还不如死去。可雷德没有给我们任何推辞的机会，直接砍下了自己的大腿。
血液飞溅，白森森的骨头露了出来。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用火把烧着自己的大腿，另一只手把腿交了出来。”
秦安也算是见过世面，但听到这里不由感觉头皮发麻。
这个雷德已经被污染了吧？
怎么可能面不改色啊！
“不知道是谁吞了一口口水，接过他的大腿，放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男人的声音变得轻灵，环绕在所有人的周围。
“人肉并没有传出香味，那种味道，很奇怪，但，闻起来仍然很人大快朵颐。”男人这会的声音好似贴在他们耳边，“吉利接过大腿，切下一小片，放入自己的嘴里。那块肉有很多的汁水，或者是吉利这家伙喜欢吧唧嘴吧。”
秦安的手默默放在月夺之刃上。
他知道马上要出现问题了。
“看着那家伙吃的这么香，雷德再也受不了了，大骂我们，说我们不接受他的牺牲。道罢，他自己切了一大块说，羊毛出在羊身上，自己吃了一大口。
这之后，所有人陆陆续续都分到了一块肉，看着眼前被烤焦的肉，我们忍住了心里的歉意，将大腿肉放入嘴里。
那块肉很酸，但很好吃。”
秦安睁大自己的眼睛，他感觉空中那个凝视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
那位战士，似乎又一次被虚空的污染击败了。
“在吃了那块肉之后，我们就不再愁吃的了，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秦安眯起眼睛，没有说话。
“为，为什么？”
他猛地回头，只见萨斯满头是汗，眼里全都是恐惧之色。
这家伙被吓坏了，被带入了这位战士的节奏当中。
“因为我们砍死了雷德，把他的肉全部分食。然后我们砍死了吉利，砍死了穆雷，砍死了恩特，我们每天都有肉吃，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的声音猛地变成一道道针，扎入众人的大脑之中。
“你们是门内的守望者，是恕瑞玛的守卫者，不是吃自己同伴的怪物！”
秦安意图挽回那位战士的意识。
“不，我曾是他们。”男人的声音变得无比低沉，“现在，我就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