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馨香持续了好久,季大夫终于被“熏”醒了。睁开眼的刹那,他看到了辛蕊。夜风微凉,辛蕊衣着整齐,手里却抱了一床棉被。她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前世的文希今生的季大夫。
“辛蕊,你怎么还没有入睡?”
季大夫说话间想站起身,然而他双脚有些发麻。
“文希,小心。”
她将棉被顺势放到马车上,过去抚着他起身,她依旧呼唤了他前世的名字。这个名字,之所以令她念念不忘,那是因为她与文希青梅竹马。因为他们历经磨难,才终于拜堂成亲。还有,就是腹中的骨肉血脉,在时刻提醒着她。
“辛蕊,哦,娇儿。夜晚寒凉,你还是回房去吧。”
季大夫也终于给自己切换了身份,也终于呼唤了一声“娇儿”。他关心她的身体,建议她回房去休息。
“我要陪你。”
前世的娇儿公主,已经完全找回了曾经的状态。她身体倾斜依偎他的身前,好期待那双大手能将她拥紧,好想找回前世的温情似水。然而,季大夫矗立了很久,双手竟似无处安放。今生,他毕竟只是季大夫,而她是人妻辛蕊。
辛蕊心有不悦,她漠然地抬头仰望。月亮不知何时探出头来,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胆怯。
“你瞧,月亮的那边就是银河。不远处便是瑶池,那是我想念却又怨恨的地方。”
她指着天空给他看,很快表情由欣喜变成了哀怨。曾经的一株娇艳之荷,历经千年才修炼成仙,却只因一次下凡便被贬三世?着实令人心寒。她身边的那个他,毕竟还是血肉之躯,终于,他的心随她而产生了感伤。
“一切都会过去的,孩子一出世,你就会多一些欢笑。”
“嗯,我相信。那我们现在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就叫做文……”
“哎!今生已非前世。”
季大夫又切换了身份,他想起了自己今生只是季大夫。那声哀叹意味深长,充满了对孩子未来的忧虑。如今任浩成下落不明,假如他一年半载见不到人影,那么辛蕊何时才能离婚?孩子的身份又当如何?
他后退了几步,她紧紧跟上。
“咱们走吧,走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为了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我情愿冒着被折寿的后果,顶着违抗王母懿旨的罪名。”
她握住了他的手,语重心长给未来做了规划。
“等疫情稳定,再议此事吧。”
“太好了!文希,你同意了?”
“不要喧哗,小心惊扰了他们的清梦。辛蕊,你也回去睡吧。”
“不,我说过要留下来陪你。”
“有你送来的棉被足矣,我在马车上,一样可以幽梦到天亮。”
听到木纳的季大夫这么说,辛蕊已无心与他多费口舌,她向前几步抬腿上了马车。
“辛蕊,你要干嘛?”
季大夫疑惑的问。
“我说过的,过来陪你。”
“不可以,你身体虚弱。”
季大夫冲过去,欲劝说辛蕊回房去睡。
“除非你答应,与我同往。”
辛蕊终于提出了一个条件,这让季大夫顿时犯了踌躇。这一世,他们毕竟只是,延续前世的情而已。夫妻关系已成陈年过往,若此时栖居一室,岂不被人耻笑?
“可今时非同往日,今生回到前世又谈何容易?”
季大夫很含蓄的,表达着自己的忧虑。辛蕊听后居然在马车里,躺卧于棉被之下。
季大夫担心辛蕊和她腹中胎儿,于是一咬牙,答应了她所提之建议。
“你起来吧,我答应你。”
有了季大夫这句话,辛蕊像吃了弹力球儿一样,“噌”的一下一跃而起。匆匆自马车下来,挽住季大夫的手臂向房间走去。
其实,他们都是非常自律之人。在没了夫妻之名的这一世,他们是不会同床共枕的。只不过是能够在最近的视线之内,见到彼此,就是一种安慰,少一分远离的牵挂罢了。
那晚,季大夫将棉被铺在地板上。与榻上的辛蕊,隔着一层轻纱幔帐,却相谈甚欢。他们聊了很久,直到辛蕊发出了轻微的香鼾之声,季大夫闭上眼睛静待睡眠。
翌日一早,他们携手从房间出来。周云儿和青玉,差点儿惊掉下巴。小石头更是贴近季大夫耳边,小声问道:“公子,旧地重游的感觉不错吧?”
“要多加注意你的言行,有时间多读些书。”
季大夫斥责着小石头,之后加快脚步,匆匆去看他的病人了。小石头吐了一下舌头,自讨个没趣,随即悻悻地去厨房,帮周云儿的忙了。
早饭后,他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突然,听到门外响起了汽笛声。小青豆好奇,第一个出去观望。原来是胡丽静带了一辆轿车,来接他们了。
大家都因为没有坐过而好奇,小青豆唤来周云儿和小石头,他们围绕着那辆车转起圈儿来。
“想坐这辆车吗?”
从车里走下的胡丽静,看着那几双好奇的眼睛,笑问了一句。
几人同时开心的点着头,表示殷切渴望坐上这辆车。
“那好吧,等会儿你们抓阄儿,或者玩儿石头剪刀布。哈哈,谁输了谁就坐这辆车。”
胡丽静小姐说完,走向那个临时的病房,去看望病人了。那个条件很诱惑,小青豆慌忙拉着小石头,去玩儿石头剪刀布了。
当然,那只是一个玩笑。小石头是听得出来的,他才不会太在意呐!以前给胡家做事,这样的车也跟着胡老爷坐过几次。
“现在把病人,抬到我车上去吧。”
胡丽静非常严肃地说道。
“谢谢你,胡小姐。”
季大夫非常礼貌,向胡小姐表达着感谢。
“你打算怎么谢我呀?哎!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了。给,这是我新换那锁的钥匙。从今天起,房子物归原主。季大夫,希望你原谅我的一时冲动,听信了坏人的话。”
胡丽静小姐说着,递给季大夫一串钥匙。当时,季大夫颇为感动,却不曾想胡丽静一只手,在柔柔的捋着他的头发。
季大夫又顿生厌恶之心,没想到这位胡丽静小姐,一下变得这么“轻浮”。
“别误会,你头上有只幼小的螳螂。哈哈,昨晚你在院子里,还是在地板上睡了?”
胡丽静的问话,让季大夫大吃一惊。没想到胡丽静竟然如此神奇?小石头的眼珠子,也滴溜溜儿转起来。他心里在骂着,他前世的文希公子“你可真笨呀!”
“好吧,谨遵小姐的意思,等会儿我们就收拾行李。”
季大夫认真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