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平心静气的坐了下来,辛蕊的情绪也明显缓和了许多。毕竟这位肯坐下来详谈了,这就是一个好的开端呀!假以时日,如果再多给他讲讲前世的故事,相信他就算找不回曾经的记忆,也能接受自己曾是文希的事实。
曾经的娇儿公主,如今的辛蕊,腹中那可是一个有生命的胎儿呀!作为孩子有血脉之缘的父亲,他有权利知道那是他的孩子。而这个柔弱的母亲,心里也总算有个安慰。
辛蕊静默着,那位季大夫也静默着,大概在找寻记忆的碎片,或者根本就是在纠结和挣扎。许久,他终于抬起头,目光却移向了墙壁,不敢直视辛蕊。
“我只记得在河边昏迷过一次,之后醒来,就稀里糊涂的回到了这个家。这个村子,包括村里的人,都好像是冥冥中的一种力量,强加于我记忆之中的。”
季大夫终于说出让他一直困惑,且苦恼的心结。
“所以你就稀里糊涂的成了大夫,也稀里糊涂的把我认作了辛蕊?说真的,这个名字,我自己都还不太习惯。”
辛蕊也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苦恼,可不是嘛,一个堂堂的公主之尊,突然转世成一个民妇,而且还有一个那样无德的丈夫……哎!这一世的命运真是堪忧啊!
“是的,我的日子看似平淡,实则一直浑浑噩噩。当日回到这个家,就见到了一位双目失明的母亲,也得到了这个世代中医的身份。说来也怪,我对医术竟然无师自通了。”
季大夫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辛蕊也静默的看着他。这时,自外面传来了几声犬吠,辛蕊立刻提起了警觉。她的脸上已经现出了恐惧,季大夫的视线也终于回到了她这里。
“不要怕,他不会找到这里来的。估计此刻已经憨憨入睡了,等他一觉醒来应该就没事儿了。他常常酒后打老婆,但酒醒之后就对老婆百般体贴。”
季大夫突然讲起了任浩成的事情,辛蕊却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可曾听说,他老婆被打得遍体鳞伤?”
听到辛蕊这样问,那位季大夫也面露惊愕,心里总算有些相信了这个辛蕊,并非那个一直承受家庭暴力的辛蕊。大概那个辛蕊的灵魂,已经被这位所代替了吧。
“是的,辛蕊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所以也经常来我这里买药。”
季大夫说话时,盯着眼前这位辛蕊的表情。看到她依旧惊愕,所以也更加确定了此辛蕊非彼辛蕊。
“我以后该怎么办?这不等于一脚踏进了地狱吗?”
辛蕊十分焦虑,那位季大夫又沉思了片刻,突然,眼里散发出一种希望的光亮。
“现在是民国了,不幸福的婚姻可以选择离婚的。”
“什么?离……婚?什么意思啊?”
辛蕊对离婚这个词汇是陌生的,前世身为公主的她,哪里听说过这种新鲜事物呀!
“就是两人可以去立法院,申请离婚。或者单独一方,可以去起诉另一方要求法官判决离婚。”
季大夫的话,辛蕊听得一知半解。没想到自己这一世,竟然遇到了一个这样的世界,总之比封建的古代倒是进步了。
“现在已经不提倡所谓的三从四德了,当然,为人的基本准则和道德,还是必备的。提倡婚姻自由,无论男女都可以自主选择所爱。比如你……完全可以去起诉离婚,然后与任浩成解除婚姻关系。”
见辛蕊依旧充满困惑,季大夫又接着解释。
辛蕊这次总算听明白了,倏然间,她第一次感觉这个世界还挺好。如果能够重新择夫,那么她一定会选择她前世的文希,今生的季大夫。
“好好好,我明日就去找那个什么立法院。”
辛蕊仿佛自信满满,季大夫却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这里只是个小村镇,那些负责办理离婚的地方,在大城市呢!如果去的话,又谈何容易?”
这番话如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辛蕊的心里,路途遥远对她来说的确是个难题。首先,她一个人根本去不了遥远又陌生的地方,再者,转世而来的她可是身无分文呐!
辛蕊低头犯起了踌躇,那个季大夫也略作沉思而后说出了一个建议。
“下个月我要去一趟省城采办药材,可以顺便帮你咨询相关事宜。到时……”
“什么?太好了!带上我一起去吧!”
辛蕊突然兴奋起来,好像又冉起了希望。然而,那位季大夫却面带无奈之色,他毕竟已经不是前世的文希了。虽然至今没有成亲,但如果带着一个名义上的有夫之妇,出门远行会遭村里人唾弃的。
“不可,不可,此事万万不可。村里皆知你是任浩成的妻子,你我一起远行……恐怕人言可畏呀!”
季大夫不停摇头摆手,不肯答应辛蕊的请求。辛蕊那点儿希望之火瞬间被泯灭,她几乎要进入绝望的状态了。季大夫那里却又给她添了一把堵,那季大夫咳嗽两声说道:“暂且不论前世之因和后世之果了,就目前而言,你还是要回到任浩成家里去的。我是一个尚未婚配的孤身男子,你在我这里不宜久留。”
“不,我不回去,不回去!”
辛蕊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一听到任浩成三个字,她的恐惧,就像遇到了瘟神一样。在她看来那就是一个魔鬼之地,随时都有可能被魔爪所伤。
“我给你抓几副安胎药,你回去好好养胎。既然这个孩子……是前世所遗留之血脉,你就一定要把他生下来好好抚养成人。”
那位季大夫说到孩子时迟疑了一下,大概因为辛蕊跟他讲了文希的事情吧。他如果相信自己的前世故事,那么或许在心里已经把那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骨肉。
“我……”
辛蕊的心颤动了一下,腹中的胎儿的确是她的软肋。
“就这么定了,我现在给你配药。呃……那个……”
季大夫起身准备走向药柜,而后又停下脚步吞吐着,似有难言之隐。
“此药有什么禁忌吗?你请直言便是了。”
“呃,好吧。并非药物有何禁忌,只是……你在安胎期间,可以借此来保护自己的身子,不受那任浩成的侵害。”
季大夫的话让辛蕊茅塞顿开,的确,安胎药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最好的东西呀!以后她可以借腹中胎儿之名,与那任浩成分房而居,然后再伺机与他解除婚姻关系。
“多谢你的提醒。”
辛蕊向季大夫表示着谢意,那季大夫则认真的在配药。很快,药物配好。
“我送你回去。”
季大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