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所至!临晚镜忽然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如果她再度离去,原本住在身体里的残魂回来,那时候她如果知道自己嫁的不是她的破月哥哥,又待如何?那么小就知道为自己打算的姑娘,她只觉得惋惜。
若论聪慧,她可能不及这位原主十之一二,只不过生的时空不同才有了许多先见。而人家,从八岁就知道藏锋敛芒,真是个极好的。
“爹爹,我现在待云破月也就如同亲哥哥一般了。”临晚镜兀自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她看向临鼎天,一脸慎重地道,“若是,若是日后真有恢复记忆的那一天,爹爹觉得应当如何?”
如何?他也不知道。到底要这个女儿,还是那个女儿?其实,这个女儿更像他吧,性子更外放一些。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随你吧。”他叹了口气,这丫头是个有主意的,她看上了景王,一切都随她。
只是,瞥见临晚镜脖子上的红痕,临老爹目光微沉:“镜儿,你与景王毕竟没成亲,千万不能做出逾距的事来,否则,容易让人看轻了去。他现在喜欢你,待你好,可往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景王心思深如海,他还真看不透。
“咳咳,爹爹,您到底在说什么,女儿怎么听不明白?”临晚镜干笑了两声,没想到临老爹眼睛这么锐利。
“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临老爹凉凉地看她一眼,都带着证据回来了,还搁他这儿装疯卖傻呢。这女儿,还真像他年轻的时候。
“爹爹,阿景的腿已经好了。”临晚镜想了想,还是把这件秘事告诉了临鼎天。
等风无定那儿的药弄好,阿景的脸应该也快好了吧。
临鼎天听得一怔,回过神来,似有些不满:“这么快?”
“风无定的本事,您又不是不知道。”临晚镜见他这小心眼儿的模样,倒是开心地笑了。自家老爹做出来膈应阿景的事儿可不少,这两位还真是冤家。
“那倒是老子当初留他留错了。”如果不是他想岔了,把风无定留在侯府,他也必不会答应为景王医治。
“爹爹,您可是我的嫡亲嫡亲的爹啊,为了女儿做了件好事,生哪门子气呀。”临晚镜抱着临老爹的胳膊,撒娇神马的,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也是手到擒来。
“是是是,老子是你嫡亲嫡亲的爹。昨日宫宴上,你也都听到了。凤离国那什么公主,明显是冲着景王来的,你想如何?”这位倾城公主和花家二小姐可不一样。
倾城公主嫁给哪个皇子都是一大助力,搞不好,就要搅乱如今朝廷上下制衡的局势。所以,几个皇子,她都不能嫁!除非,是嫁给太子。可惜,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苏氏,倾城公主想嫁,就得为侧妃。那必定是与她的身份极不相配的。若是能像花家那丫头一样,收入陛下的后宫,倒是个好主意。只怕,那六皇子不会轻易罢休。
“老爹,人家是冲着阿景来的,又不是冲着您女儿来的,我能有什么想法?”她想什么,那倾城公主瞧着还不错,她看着也顺眼,她貌似对景王没多大兴趣。临晚镜摇了摇头,就算有兴趣,阿景也不会让她如愿,这件事根本不用自己操心。
“傻丫头,虽然你不想与人计较,可也不能让人欺到头上来了。景王的婚事是能自己做主,可只怕太后那老妖婆想横插一脚。就像昨天宫里那事儿,与太后也脱不了干系吧?”这事儿他没去查,这样的事情经不起查,通常过不了几天就传到他耳朵里了。
觞帝怎么就看上了花家二小姐,必定是有缘由的。
“爹,您以为女儿会怕太后吗?”临晚镜一声冷笑,陛下倒是敬重这个母后,但是阿景,她总觉得阿景与太后不亲厚,太后待阿景,明里纵着,暗里却是想处处拿捏控制着。
这样的母子,连挑拨都不用,阿景就会站在她这边。昨晚宫里那件事,确实是太后促成的,却不想弄巧成拙了。她倒是要感谢这位倾城公主,如果不是她的到来,花姑娘必定不会急于一时。而她一急,就做了件蠢事,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看着吧,往后觞帝这后宫必定热闹。花姑娘是个有胆色有手段也有骨气的,可在宫里,位份在她之上不知道几多人,上面还有个太后压着。太后那老妖婆日后必定也看她不顺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反目成仇神马的,不要来得太快哟!
临晚镜预料得不错,花才人被太后传唤,一去安宁宫,就在外殿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后来又被太后折腾去佛堂诵经两个时辰。好在她是花家女儿,功夫了得,否则,只怕那两个时辰还没熬到一半就晕倒在佛堂了。
花弄莲恨得咬牙切齿,偏生拿太后一点办法都没有。她功夫好,皇宫里大内的高手多的是,何况太后娘娘身边还有个顺公公,是个宗师级别的高手。她在这里吃了亏,都怪夙郁流景!景王,真是好样的!昨天从清醒过来到现在,她想起这个人都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倾慕”他,他竟然把自己送到觞帝的床上。
他让觞帝就那样没名没分地玷污了自己,和那些宫里的小宫女有什么区别?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说花家二小姐不知廉耻,趁着醉酒爬上龙床。就连姑母,姑母那里的宫女都在嘲笑她。姑母倒是豁达地安慰了几句,可谁看不明白,她眼底那浓浓的讽刺?
一步错,步步错,花弄影说得对。自己是真的不该招惹上景王,景王的本事,怎么可能轻易让她算计了去?
可是,她若是不那么做,又能如何?
花弄莲实在想不明白,如今自己又该怎么办?那人若是知道自己这事情搞砸了,又如何饶得了她?
“花才人这才刚进宫,怎的就心不在焉的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花弄莲猛地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眼前宫装华丽的女子。纪茯苓,漂亮的脸上似乎没有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老天真是宽待她。
“嫔妾见过纪贵嫔。”花弄莲朝纪茯苓福了福身,纪茯苓是当过贵妃的人,即便被贬为贵嫔,在宫里的威望还在,谁看着她都要礼让三分。
“花妹妹客气了,姐姐不过是一个贵嫔,哪里受得起你如此大礼?倒是妹妹,为何一路愁眉不展?”
纪茯苓一只手捻着旁边的海棠花,一边漫不经心地与花弄莲说话。
“妹妹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初入皇宫,有些不习惯罢了。”
“没什么好不习惯的,进了宫都是侍候陛下的,你往后仔细着些,少出错就行了。妹妹长得如花似玉,神仙人儿一般,想来也是个聪明的。”纪茯苓折了一枝海棠花,拿在手里把玩。
“妹妹这容貌,自是不及姐姐一二。这海棠花开得极艳,可乍一看,纪姐姐竟然比这花儿还要美上几分。”花弄莲年轻漂亮,却昧着良心夸一个长得不如自己的。到底是有心计的,说起这等谄媚话来竟然是信手拈来。
“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样红。姐姐老了,自然是不及妹妹。宫里不及宫外,花妹妹既然入了宫,这眼睛可得放亮些才好。上次的琼华宴,姐姐听你亲口说自己喜欢小皇叔,如今却入了陛下的后宫,可是有什么变故?”纪茯苓美目半眯,直看进花弄莲的眼睛里。
“阴差阳错。”花弄莲咬着牙吐出四个字,随即脸色又恢复如常。
看着从那边过来的轿撵,两人又随意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回了寝殿。
皇宫里,一举一动当然都逃不过觞帝的眼。她们俩刚分开,觞帝在羲和宫里就得了信儿。
“她们都说了些什么,你可听清了?”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人,觞帝只坐在案几后饮茶。
“奴才离得远,没听清,不过听贵嫔娘娘身边的丫鬟说,两人只是闲话了两句,互相夸对方漂亮。贵嫔娘娘说花才人生得像天仙,花才人说贵嫔娘娘比海棠还要艳丽三分。”
“嗯,听着像是两个普通后妃凑在一块儿惯会说得话。只是,这花才人,也罢,你先下去。”觞帝轻叹一声,命那奴才出去了,才让福公公关了殿门。
“小福子,你说这花家小姐千方百计想嫁给景儿,到底是为了什么?”花家内斗极为厉害,这一次他原本是想借着花弄莲拿捏花家,却不想那女人临时生出了这催情香的事端。
他已经暗下了折子给花家,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们家的女儿没教养,让他们看着办。懂不懂得起,就要看那花家家主对这个仅次于花家少主的女儿到底有多看重了。
“也许,花家小姐真的曾经倾慕王爷。”
“嗤,你这话说的,你自己相信吗?”花家那位,长得出众,才华也出众,心计十足,在花家都混得如鱼得水,又怎么会看上不良于行的皇弟,虽然他觉得自家幼弟是极好的。
“陛下的意思是?”小福子心里有想法,却不敢说在前头,只能佯装什么都不知道,迷惑地看着觞帝。
帝没有答话,眯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花家小姐,必有所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