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悟绝人的阿布警惕地朝着门外看了看,狱卒已经不见踪影,这会儿就二娃和自己了。阿布示意二娃靠前一步后小声回答道:“二娃兄,我想请你帮个忙。”
二娃睁大眼睛将阿布上下打量一遍,一脸疑惑道:“阿布,你不是犯了法吧?要我帮忙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还要把你抓进来,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阿布两手一摊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此事说来话长,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现在只能简单告诉你,这事情还牵扯到八王爷,我不得不小心行事。”
作为聪明人听到这里,二娃识趣的不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拿起茶壶倒了两杯,直接了当道:“只要不触犯律法,要我帮什么忙都可以,你就直说吧。”
对于二娃的仗义阿布早就心中有数,会心一笑道:“二娃兄,其实这个忙很简单,我只要借衙门的牢房暂住一段时间。”
二娃被刚入口的热茶水呛了一下,看着阿布打趣道:“人家都是打死也不想来这地方,你倒好,专挑这儿住一段时间。行,这段时间太平了很多,牢房也都空着,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
阿布上前一步走到二娃身边,将左手攀在二娃肩上,露出两颗洁白的虎牙笑道:“那就麻烦二娃兄了。对了,我有两个朋友也需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劳烦你给安排一下。”阿布又将尤娜以及王超的样貌给二娃描述了一番,接着道,“其他无辜的人你再关两天,就把他们放了吧。”
二娃面有难色,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若是说不出个让人信服的理由,这些个商人或许会纠缠不清,过了好一会仍旧想不出个头绪来,不耻下问道:“我要以什么理由放了他们?”
阿布左手一紧直接挨着二娃身边,右手轻捶二娃的右胸,胸有成竹道:“这个由我去想,迟些时候再说与你听。”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上面写着“四少亲启”落款写的却是“小七”,对着二娃道,“再麻烦二娃兄替我去一趟义钱庄,将这个交给李家四少。”
二娃再无其他疑问,点头同意。阿布收回左手,感激道:“多谢二娃兄相助。”
二娃站起身,摆摆手道:“咱们是朋友,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况且全是一些小事。我去安排一下,你先在这里好好休息。”
二娃出了牢房,径直向前院走去,来到衙房,命人将尤娜、王超带到阿布的房间,明面上则说是每人换了个单间牢房。做完这些,揣着怀里的信出了府衙的后门,并没有直接去找李全,而是悄悄先去了趟军部。
二娃走有两刻钟后,阿布自己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长凳上思考问题,牢门“咿呀”一声打开了,尤娜和王超被两个狱卒送了进来。
待押送两人的狱卒走后,王超才迫不及待的小声问道:“阿布,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这就是你说的好办法?”
阿布当然不会受王超的影响,理直气壮道:“没错!稍安勿躁,听我慢慢道来。”
王超双手抱胸,坐在长凳上,竖着耳朵倾听阿布怎样自圆其说。经过这一连串的遭遇,尤娜对阿布的计划也很好奇,只是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狱卒一走便坐在阿布身边,细心聆听。阿布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计划慢慢地告诉两人。
两人安静地听完之后,都觉得计划可行,就没有提出反对意见。王超比较在意的是如何完成八王爷交代的任务,略有所思道:“隐蔽身份这事无需再做讨论,阿布这套方案应该不错,只是我们要如何去查军部的内奸?”
其实阿布也在为这个头痛,只是一直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好办法。马坡镇驻军三万五千多人,其中高级军官有三十多人,低级军官有两百多人,要是一个个查下去,真是如同大海捞针,费力没效率。这对阿布几个人来说,何尝不是难比登天?
尤娜听了阿布的计划微微闭上眼睛冥思苦想这个问题,经过反复琢磨得出一个主意,认真道:“来这之前你们就曾说过,这些小规模的冲突大都是由对方挑起。如果这段期间我们有幸遇到,不就能够顺藤摸瓜,找出那个隐藏在军部的败类了吗?”
王超也想过这个情况,点头道:“我同意娜姐的想法,以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我们要转换角色,伺机挑事,看看对方作何反应。”
沉稳冷静的阿布想了想,摇头道:“我不同意这么做。我一直觉得事有蹊跷,不光是军部,还有那些事件中所谓的民众。从王爷的描述中我想到一个问题,引起冲突的人很可能不是丹朝的人,或者不是直属于丹朝军方的人。他们惹是生非,无非就是为了激怒我们,让我们做出不理智的行为,然后有借口对我们用兵。”
阿布说得头头是道,王超不得不低头沉思起来,三人默不作声各自静静地思考着,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开门声,二娃身后跟着一个狱卒,领着伤势已经痊愈的李全及一个低着头的仆人,走了进来。
狱卒为两人打开了牢门,二娃将两人送了进去道:“你们先聊,我去办点公事。”又指着狱卒说,“阿布,如果有事,你们叫他就可以了。”说完往后院去了。
那仆人进门之后将头抬起,阿布看得喜出望外,此人正是小七,待狱卒走远之后,小七这才问道:“好端端的,你们干嘛跑到牢里来,到底怎么回事?”
阿布将事情长话短说了一遍,气得小七哀怨地看着阿布,嘟囔道:“这么好玩的事儿,居然没我在场,实在是亏大了!”
阿布头一扭不再理他的抱怨,对着李全道:“四少,有件事情要麻烦你,帮我去找三个信得过的实诚人,我需要他们在牢里住一段时间,事情办完就可以出去了。”
李全以为叫他来此密会,是为了什么大事,原来是芝麻大的事儿,一口答应道:“这是小事而已,从家里挑几个忠心的仆人不难,我明天就给你带过来。”
阿布点点头,将嘴凑到李全耳边,耳语几句,然后又向小七交代了几句。任务分布下去,李全两人叫来狱卒打开牢门,出去各自准备。
第二天,李全跟二娃请示了一声,领着三名仆人再次来到衙门,这回是大摇大摆的从大牢正门进去,从被关押的罗达右以及一众护卫面前经过,直入关押阿布三人的小牢房。小单间与大牢之间隔着几堵墙,用眼睛是无法看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传出的声音是无法阻隔的。
李全进来之后,阿布三人赶紧换上仆人的装扮。一刻钟过去了,待三人全都乔装妥当,李全拿起一只茶杯,用力的摔在地上,同时大喝道:“亏我如此信任你,事到如今你还狡辩,我只想知道,被劫的黄金是不是你暗中掉了包。”
阿布神情激动,大声接道:“我们做了这么久的朋友,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李全退出牢门外,继续大声喊道:“人心隔肚皮,我怎知你怎么想的?那条押运黄金的路一向隐蔽,从来没出过事,为何一到你手上就被劫了?这你如何解释?如果你现在承认,只要你把吃掉的黄金吐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阿布怒道:“我从没做过,为何要承认!”
李全怒极反笑道:“既然你冥顽不灵,那我也不再念及旧情,这事就让衙门来处理,只要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真相大白,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全说完,带着乔装的阿布三人离开了衙门,朝自家府邸走去。临走时把释放众人的借口告诉二娃,还交代二娃不要让人探视三个替身。阿布和李全离开不久,二娃就到了牢房,将罗达右众人提出来,带到前厅,此时罗菁正等在那里,看到罗达右出来一把扑了上去。
二娃面带歉意道:“让罗老板受苦了,我们正在找那名叫阿布的少年,以为你们和他是同伙,让罗老板受此牢狱之灾,万分抱歉。”
罗达右在牢里也未曾受什么苦,二娃毕竟还是官身,惹不得,况且今后还会有求于他,于是装作大度,拱手道:“二老爷不必如此,若不是有二老爷保一方平安,我们这些商人也不能安心买卖,经过这一遭也算是知道了二老爷的辛苦,没事没事。”
二娃此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拱手道:“谢罗老板体谅,请您这就跟您女儿回去吧。”
罗达右被女儿搀着走了两步,想起李全与阿布牢中的对话,不由自主地停下来,转身朝二娃一躬身道:“二老爷别怪我多嘴,那阿布毕竟与我走了一路,不知他所犯何罪?”
二娃拉着罗达右走到一边,小声道:“本来这事不能外传,毕竟人还没有定罪,不过罗老板如此明白事理,我就向你透露少许。那人涉嫌欺诈李家四少的黄金,如今正在调查,罗老板还是离他远一点,免得招惹是非。”
罗达右赶紧点头道:“一定,一定,那我就先告辞了。”
罗达右出了衙门,先与众人回家,支付了众护卫的尾款之后,命人准备了一份礼物,提着礼物到李家登门拜访。
李府的下人请罗达右在前厅就坐,沏了一壶茶,命人到后院通报一声。李全与阿布等人正在商量如何完成八王爷交代的任务,下人来报,老皮货罗老板求见。
李全看向阿布,阿布点头道:“大概是来问我的事,你去看看吧。”
不一会儿,李全来到前厅,罗达右赶紧起身拱手道:“四少,打扰您了。”两人寒暄了几句,罗达右递上礼物,两人分宾主坐好。
出乎李全意料之外,一开始罗达右和自己谈的只是生意上的事,罗达右诚恳道:“四少爷您也知道,如今我罗家皮货家大业大,现在有了到丹朝叶城开分店的想法。但是如今皮货居多,现金不足,所以想跟义钱庄做一笔买卖,不知四少可有入股的想法?”
李全来了兴致,问道:“罗老板可知叶城的皮货买卖如何?”
罗达右侃侃而谈道:“本人前段时间做了个调查,叶城属边界城市,有很多皮质原料供应,但是皮货商只有两家,且做工粗糙质量一般,如果我们进驻那里,大有可为。”
此事李全还需要和家里的三个姐姐商议一下,于是开口道:“罗老板的提议很好,不过皮货的行情我们还是不太懂。这样吧,先容我考虑考虑,迟些时候再给您答复,您看如何?”
罗达右本就不奢望李全能马上答应,于是面带笑容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对了,还有个事情,我觉奇怪,但又不知当不当问。”
李全心中暗道:来了。面上不动声色道:“罗老板但说无妨。”
罗达右虽然已经从二娃那打听到一点消息,但还想亲自向李全确认一下,毕竟阿布救过自己与女儿一命,心中总想着要报答阿布,要是能帮忙化解这段恩怨,也算了了自己这桩心事。
罗达右面色自然道:“前些天,我被官爷误会,将我关押在大牢里,今天在大牢见到四少来看望一个叫阿布之人,听对话,你们是旧识,不知你们所为何事闹翻了脸?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全假装火气上头,拍案而起道:“误会?我可不这么认为,我认为他就是在利用我对他的信任,为自己谋取利益。”
罗达右试探道:“我与他虽是半路结识,但他义薄云天帮我打退了要劫我钱财的盗贼,不像是那种视财如命之人啊。”
李全一甩衣袖,面色铁青,背转身去,语气冰冷道:“李某的事自会处理,不劳罗老板费心,李某旧伤复发就不留您吃饭了,来人,送罗老板!”
罗达右心里暗道:看你的样子强健如牛,哪里像是有伤之人,分明是在找借口赶我而已。面子上也过不去,一时生气,拱手道:“那罗某就先告辞了,不用相送。”
待罗达右出了府邸,李全才转过身来,一脸歉意地看着空荡荡的大厅,暗叹道:对不住了,罗老板!这事不能向您透露。
送走了罗达右,李全回到后院,向阿布四人细说经过。阿布仰面长叹道:“罗老板,好人啊!最好不要将他牵连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