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三人开始聊些细节,白拓仿佛想起什么,站了起来道:“哎呀,我们忘了,今天是贺甲和鲁能出狱的时间,我们到现在还没去,估计他们两个已经在衙门口骂娘了。”
当阿布三人匆匆赶到衙门时,正听见鲁能在跺着脚骂道:“他娘的,那几个家伙说好来接我们,这都中午了,影儿都没一个。是不是把咱们给忘了?”
贺甲一脸不信道:“不会吧,看他们的样子不像这么健忘。”
听到这话的三人脸上一阵燥热,白拓哈哈一笑,掩饰了尴尬,从巷子里转出来道:“鲁老弟骂的好,是我们的不对,来迟了,来迟了,还望老弟不要放在心上。”
贺甲对着狄书一鞠躬道:“有劳三位来接我们了。”
鲁能左顾右盼道:“哎,老于怎么没来?”
阿布打趣道:“你可不知道,现在的老于可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贺甲与鲁能互相看了一眼,鲁能问道:“老于这回不是去镇长家里吃霸王餐了吧?”
贺甲配合道:“应该不是,要不然我们早在牢里就又碰到他了。”
白拓一摆手道:“就不能想点好的吗?老于现在在我的悦来楼说书,一天来听书的人都挤破了脑袋,还不够地方坐呢。”
鲁能啧啧称奇道:“没想到,真没想到啊。”
众人接了鲁能和贺甲,要到白拓的悦来楼吃饭洗洗晦气。再次来到悦来楼,贺甲非常惊奇地发现,这悦来楼完全变了个样,变得优雅高档而又不乏地气。
众人上了三楼的雅间,边吃边聊,说起这几天的改变,听得刚出狱的两人对狄书刮目相看。
白拓问起两人今后的打算。鲁能支支吾吾,但没有编出理由欺骗众人,众人见他有难言之隐,也就没有再追问。贺甲则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还没有去处,白拓邀请贺甲做悦来楼的账房先生,贺甲顺势答应了下来,说是今后若有更好的谋生门路再走。
第二天,悦来楼上演的是本地剧目《查理王智取威廉堡》,楼中的台子上,于非子声情并茂,将威廉堡主的残暴和查理王的智慧描绘得淋漓尽致,让听众仿佛置身于其中,全神贯注屏息聆听。
在后院,狄书和贺甲坐在树荫下喝茶聊天,阿布因为有犯人要抓捕,所以今天没来。
前楼的永福在狄书刚落座,就快步走了进来,在两人面前鞠躬道:“狄大人,楼上雅间阿迪尔夫人想求见您,让您去一趟。”
狄书喝了口茶道:“若是有诚意,就让她来见我。你就这么回复她。”
永福一脸为难道:“大人,那可是镇长夫人,这不太好吧?”
狄书笑了一笑道:“无妨,镇长夫人是有大肚量的人,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怪罪你的。况且这香水的事情还是到这儿来说比较方便,它值得镇长夫人走这两步。去吧。”
永福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话去了。
贺甲一脸疑问道:“香水?狄书先生那是什么?”
狄书一手拍在贺甲的肩膀道:“老贺连你也开我玩笑,还是叫我狄老弟吧。这香水是我最近发明的一种东西,一会儿你就能看到。”
片刻之后,高贵的阿迪尔夫人来到了院子里,后面还跟着一位仆人。狄书与贺甲起身行礼。贺甲并没有参与那个香水推行计划,此时饶有兴趣地看着狄书,想看看这香水是什么样子。
三人分三个方位坐下,狄书拿出一个瓶子放在桌上,一阵扑鼻的香气从紧塞的瓶盖散发出来。贺甲闻着心旷神怡。
狄书开门见山道:“尊敬的阿迪尔夫人,想必您是为了这瓶香水而来吧。”
阿迪尔夫人用扇子轻掩嘴唇道:“狄书先生倒是很了解女人的心思,不知道狄书先生想要什么作为交换?或者要卖多少金币?”
狄书眉头一皱道:“夫人看轻狄某了。”
阿迪尔夫人注视狄书片刻,见狄书丝毫不退让,起身施礼道:“冒犯了狄书先生,还请狄书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狄书也是起身拱手道:“是我不够绅士了,还请夫人见谅。”
其实狄书用的是欲擒故纵的把戏,先硬后软,这样才能让对方相信自己接下来的话是出于真诚。
狄书将那瓶香水推到阿迪尔夫人面前,一脸不好意思道:“其实这香水做出来的时候就打算送给夫人,因为只有您才配得上这第一瓶香水,又担心被人误认为是为了贿赂镇长大人,所以始终没有送出去。听闻夫人喜欢听书,我就跟店主商量,在夫人听书的雅间外滴几滴香水,为的是吸引夫人到此谈话。”
阿迪尔夫人被狄书的坦白吓了一跳,调侃道:“狄书先生真是用心良苦啊,但无功不受禄,还是用钱买的比较让人放心。”
狄书赶忙道:“其实是这样的。我呢在这家悦来楼里投了些银钱,看如今店铺生意兴隆,恐怕有人妒忌陷害,所以想让夫人帮忙照拂一下,只希望今后若是发生事端,夫人能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来处理。另外再求夫人一件事,就是今后如果您的好友问起这香水如何得来,您只要告诉他在悦来楼买的就成,要是她追问价格,夫人一笑置之就可以。”
阿迪尔夫人一听,净是自己占便宜,将信将疑道:“狄书先生,就只是这样吗?”
狄书笑道:“对,就是这样。如果夫人答应,今后我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再送夫人一瓶作为谢礼。”
阿迪尔夫人笑脸如花,欣然接受了提议。
当天晚上,阿迪尔夫人出席了马坡镇督军的晚宴,一身华丽的礼服加上沁人心脾的香气,让阿迪尔夫人成为晚宴的焦点,晚宴的主办者都被忽视了。
经过阿迪尔夫人无形的宣传效果及私底下的交流,所有的女人都看向了悦来楼,如今连上流社会都开始关注悦来楼,这结果比狄书预期的要好。
这天狄书兴奋地从悦来楼回来,正要开始进屋炼制香水,看阿布在小亭子石凳上与李全聊得火热,顿时想起曾经答应阿布的事,忙拖着阿布开始学物理知识,一边的李全倒也沾了光一起学习。
这一下心血来潮可好,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阿布都被无情的狄书折磨得心力交瘁。而跟着一起学的李全却听得大点起头,让阿布觉得李全是不是也染上了狄书的疯病。
狄书显得更忙了,一边督促两人学习,一边还要炼制香水。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叫来白拓,于非子还有后面回来悦来楼帮忙的鲁能,将炼制香水的步骤分成三步,一人教授一步,让三人合力炼制香水。起初三人配合不好,炼坏了一些材料和器具,之后驾轻就熟,终于掌握了炼制的技术。
解放了双手的狄书全身心地投入了教育事业。真是几人欢喜几人忧啊。
…………
楼兰国边境的另一个小村庄里,身体已经痊愈的崔大志坐在村长家门前的石凳上,看着村外蜿蜒延伸的小路发呆。
自从村长的儿子党义去丹朝打探他家人的消息之日起,崔大志就开始日复一日地等待。此时已近黄昏,正当崔大志以为今天又是毫无结果的一天,一骑由小路疾驰而来。
崔大志大喜,快步走到院子门边张望,看着远处的那一个小黑点逐渐变大。
村长由里屋走了出来,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到崔大志身后道:“大志,看样子是我的儿子回来了。你也终于等来了消息。”
崔大志这段时间备受老村长照顾,对老村长很是尊敬,躬身施礼道:“党公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今又承蒙党义兄弟帮助,不顾自身安危替我去查探家人情况,我真是……”说到这里已哽咽难言,就想要跪下叩头。
老村长赶忙托住崔大志的手臂,崔大志生怕自己力大伤了老人家,跟着起身。老村长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大志你不必如此,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况且,你也帮了村子里不少忙了。”
崔大志不好意思道:“我做的这些才是举手之劳,哪及得上……”
话音未落,弓弦震动的声音响起,崔大志顿感不妙,用巧劲一把推老村长入房,大喝一声:“小心!”自己就地一滚,躲入石桌下。
利箭入木及撞击石块的声音此起彼伏,待羽箭射完之后,一声怒吼由村子后面的小树林中响起,一个满脸胡须的壮汉骑着一匹健硕的大马立于树林外道:“血刃盗贼团到此征粮,不想死的乖乖把粮食交出来。如有反抗,就别怪我鲍勃不客气了。”
鲍勃身后的树林里,迅速窜出五十个骑着马的盗贼,每个人腰间都别了一把弯刀,一部分人背上挂着箭娄,如今已是空空如也。
鲍勃扬起手中的巨剑,众盗贼纵马踏入村子,所到之处鸡飞狗跳。
崔大志等待箭雨停罢,往老村长那方向看去,只见打开的房门门槛上有一双脚露在外面,崔大志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急忙跑了过去。
崔大志缓缓探头往里看,屋子的地板上老村长已经倒在血泊中,佝偻的背上插着三支羽箭,致命的一箭穿透了老村长的心脏。
崔大志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悲痛至极,如同亲人离世一般,双脚不住后退,后背撞上了院门,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过了许久,马蹄声渐近,一个盗贼骑着马匹穿过院门来到院里,指着坐在院门边的崔大志道:“你,赶紧把粮食拿出来。听见没有?”
崔大志充耳不闻,目光呆滞。盗贼感觉自己被藐视了,骂了一句:“他妈的!找死!”抽出腰间的弯刀就向崔大志头上砍去。
弯刀将要落到崔大志的帽子时,一柄重锏飞至,直接砸到盗贼握刀的手上,“咔嚓”一声脆响,盗贼的手腕断裂,碎掉的骨头穿透皮肤露了出来。盗贼痛得跌下马来。
老村长的儿子党义终于来到家门前飞身下马,拔出背上另一把重锏来到院门口,看到崔大志跌坐地上忙问道:“崔大哥你……”
话未说完,党义身体巨震,脚下不稳,俯身扑倒在地,那姿势简直和老村长一模一样,双脚也还在门槛外,只是背上插的是六柄飞刀。
那些飞刀刺激着崔大志的神经,顿时清醒了,拾起地上的重锏翻身越过围墙。只见外面一个盗贼正在掉转马头,就要去报信。
崔大志快跑两步来到马身边,抬手用锏柄重击在马的心脏位置,马匹顿时直挺挺的倒下,七孔流血而亡。而那盗贼来不及下马,左脚被压在马身下抽不出来。
崔大志二话不说,跨上前去,重锏一斜扫,盗贼来不及求饶,脑袋已经被砸个粉碎,整个头部只剩下一个下巴还连在脖子上。
崔大志杀了盗贼赶紧回到院内,将还在哀嚎的另一个也解决了,一把抱起党义就要往外走,党义阻止了崔大志,喘着气道:“大志哥,来不及了,你让我把话说完。”
崔大志不敢有太大动作,点头道:“党义兄弟你说,我听着。”
党义提气道:“崔大哥,我带着你的双锏做信物,见到了你的那个朋友,他告诉我,你的家人在你失踪半个月后,已经全部死于火灾。还有,他让我转告你,不要回去报仇。”
党义身体一阵痉挛道:“帮我照顾我爹。我不能为他尽孝了!”说完看向屋内,发现了门槛上那双熟悉的鞋,大喝一声:“爹!”吐出一口鲜血断了气。
崔大志呆滞地看着死不瞑目的党义,还震惊于刚才听到的消息,一股悲伤的心情嗖由心中升起,身体终于抵受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崔大志仰天怒吼,声音震得房顶的稻草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