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本意是想寻百寿道君,然后打听一下无尽洋的消息。谁曾想,人没还见到,就又要再起波澜。若是在道统统治的界域,人人或多或少都会守些规矩,而且大家俱都敬畏道士,这样无缘无故、惹是生非的事情少见得多了。
白宋一催麒麟兽,化成火云往峰顶冲去。那穿红衣的少女兀自不知危险,心道:“跟百寿那个老头儿混在一起的修行者,实力能高到哪里去?还敢跟我逞能?”扬手放出一道气势汹汹的法术,打向了白宋。
白宋埋着头,驱使麒麟兽,似乎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攻势,眼看就要被打中了。
少女露出轻蔑的神情,冷哼道:“真是不自量力!就这样的身手还敢人五人六地叫嚣?”
话音刚落,法术将白宋裹住,立刻将她掀落云头。
少女大喜过望,拍着手大叫:“好极了,好极了,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正在得意,谷内一团彤云飞到近前,云上站着两个相貌英俊的男子,其中一人急急地喊道:“妹妹,你在做什么?”
“大哥、二哥,你们来啦?来得正好,看我收拾这个敢穿红衣的村妇!”
“收拾?”少女的大哥用手一挥。“妹妹,还不快清醒过来,你着魔了,你哪里有收拾别人?”
“哥哥不要乱说,我刚正把那个红衣村妇打落云头,她还在求我饶她呢!”
少女说完话,紧跟着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时,那原本落下云头的白宋却是笑眯眯地站在不远处,正在面露鄙夷之色。反观自己,自己根本不是在拍手,反而是跪在云端,像个小丑一样地手舞足蹈,形容丑陋之极,脸面全无。
“怎么回事?”少女从云端弹起,气得脸色绯红,因见白宋美丽的脸庞上满是轻视和嘲弄,更是恼恨,再也不能忍耐,大吼一声。“你找死!”
事实证明,少女是没有能力让白宋‘找死’的。她接连发出十余道法术,都被白宋轻描淡写般地躲开了。
“你敢躲,你敢戏弄本姑娘?本姑娘和你不死不休,大哥、二哥帮我!”
两个男子修行者转眼来到近前,三人合力苦战白宋,却占不到半点便宜,到此刻少女才意识到面前的红衣女子不仅不是村妇,而且是修行高手。
白宋有意戏耍三人,逗着她们玩了十余个回合,正要一招制敌,谷内一片霞光转眼来至,一个精神矍铄的俏皮老头儿踩在霞光形成的方舟前端,翘首打量,嘴里喊着:“白大美女住手,不要伤了三位贤侄,老朽来也!”
百寿道君忝笑着冲到近前,为少女和她的两个兄长求情。老头儿打扮得十分花哨,头发虽然花白,但脸皮紧绷,而且在左耳上还插着一朵艳丽的红花。“白大美女,几年不见,越发地俊俏了啊!”
老头儿口无遮掩,说话流里流气,怎么看也不像是得道高人,更不像是道统出身的修行者。不过白宋罕见地没有生气,而是冷笑道:“百寿老头儿,你又花言巧语做什么?不去夸宇文梨,反而来夸我,有什么意思?”
百寿道君忙将手一摆。“论漂亮,宇文姑娘自然跟你不相上下,但她的美连远观都难,还是你的美丽更平易近人一些。怎么样,放了这三位后辈吧。”百寿道君一面说,一面不自觉地打量地面的宇文梨,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颤,就是这么个绝世佳人,上一回差点把百花谷给夷为平地,百寿道君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
“放了他们?”白宋的傲气自然流露。“我听说他们可是来围攻你的!”
“是的,是的!这三位,还有他们的一百多同伴都是来找老朽的茬儿的,在这里胡搅蛮缠了三天三夜,打烂我不少东西,老头儿我还被他们扇了几个耳光,丢脸得很!”
百寿道君说话的声音抑扬顿挫,语气却平和,说的好像是别人的事,而是不是自己受辱的事。“不光扇耳光,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肯就范,就要烧了我的百花谷呢!”
百寿道君的语气越是宠辱不惊,在那少女和她的兄长听来,就越像是故意说出来的讥讽反话。明着听好像不计前嫌,但实际上却是在暗示自己的朋友要为自己主持公道。
“百寿老头儿,你休要在这里得意!”少女被白宋的一道法术压住,跪趴在地,样子羞耻极了,她理所当然地第一个忍将不住,拿话挤兑百寿道君。“不要以为你朋友来了,我们就怕你,你别忘了我们九仙谷的实力!”
百寿道君脸色不变,语气却和善至极。“不敢不敢,九仙谷闻名遐迩,享誉天下,我这等老朽之辈,怎敢得罪你们。”说着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近了那少女,一双大手竟然开始不老实起来。
少女恼羞成怒。“老头儿,你敢折辱我,我一定要荡平你的百花谷!”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这话说了不下八十遍啦,老朽都被你毒打了好几次,占你一点便宜不过分吧。”
高歌摇摇头,知道百寿道君顽劣的脾性又发作了,猜想这三天以来他一定在上演什么‘苦情’的剧目,否则百寿道君麾下成百上千的弟子都去哪里了,怎么会容得这样的几个末学后进来折磨他?
高歌脚尖一点地,带着众人往空中遁来。
白宋也知道百寿道君的性子,冷笑道:“他们这么折磨你,你这一次还替他们求情?”
“哎,老朽就是人太好心过软,他们气势汹汹地来,我当然不能让他们扫兴啊!所以由得他们打打闹闹,不过说到底,老朽我也没有啥损失,我的那些百花们都被我藏得好好的,并无一点受惊之处。”
老头儿嘴里的‘百花’,自然是那些千娇百媚的美丽女子,他关心与看重的也就是这些了。
“你求情也没用!”白宋的脸色突然转冷。“我打他们可不是为了你报仇,而是这个小女贼嘴巴不干净,行事太不晓得天高地厚,在本姑娘面前自称‘本姑娘’不说,还敢大言不惭地不许本姑娘我穿红衣,你说我饶得过她吗?”
“哎呀,糟糕,这个小娘子怎么这么不识体面!”百寿真君说着话,手却没有停下,羞得气得那少女大吼大叫,他却兀自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若是得罪了白姑娘您,那可真不好办了!”
白宋看着迎面而来的高歌,不经意地说道:“你若是答应本姑娘一件事,我倒是可以考虑对她从轻发落。”
百寿道君长出一口气。“为了姑娘,老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别说一件事,就是两件事……等等……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容老朽想想……”
少女被羞辱,心头怒火蒸腾,此刻听见百寿道君的话,忍不住喝道:“百寿老匹夫,我不要你求情,你放了我,不然……”
“不然怎样?”百寿道君一抬眉。“你还要打我不成?”随着这句话落下,百寿道君的气度突然一变。
“九仙谷,恩,是时候去闯一闯了。”百寿道君说完这话,自然而然地望向了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