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式祭奠死者。
这里的民间有一种习俗,这天要请唢呐吹奏来为死者在阴间降罪。吹奏班子还有业务联系,那些靠“念喜”为生的没有劳动力的人都向鼓匠班子打听他们要去哪里。这些艺人们现在都聚集在县城里,“念喜”的人平时也在那酒店门口等着,谁家有办事业的都要在最后进来抢、要、吃,然后满满地带着回去。
今天宝音家,屋里的人一片悲伤,灵棚里哭天叫地,鼓匠棚里鸣着哀曲,院墙边聚集着成堆,成片的等待打捞一笔的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些内心充满希望的人。总之,整个院子里人满为患,连一条小路都没有,都是穿侧着过来过去的。每一件事有总管先生按照世俗观念安排的井井有条,都顺利地进行完毕。
到接待这些“念喜”的人时出了麻烦。最先过来的是走到哪里都让人头痛的那个难缠的年轻人,他最近一段时间的惯例是来一趟六百元定斩不饶,不给你就闹不好,他就要带领一些不明事理的人在人家的院子里念咒语,人们为了一个顺利都就那样依着他了。今天来的人太多,每人六百,二十多号人也不是个小数目,总管先生怎么也和他们谈不妥,就要进家和主人商量。这些人却围住不让走,有的人开始攻击了,还有的在后面鼓动前面的人,喊:“打那个兔子,要不是要家的钱呢,他在这里瞎咋呼。”
还有的人开始在后面向总管先生扔石子扬土,院子里的场面开始混乱。东东见状过来大喊:“喂!这是要干啥!无法无天了。是不是想让警察往走拉了!”
听到要拉走,他们就不能再通过放赖,咒骂人来威胁着要钱,都停下来了。那最难缠的年轻人,又面向东东,转而来了个大翻脸,还可怜兮兮地说:“兄弟,看样子你是大城市回来的人,你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我们这些可怜人,就靠这事业生活了,我们到谁家都是个整脸儿,没有驳回的,到了你们这儿就不行了。”
总管先生插嘴道:“关键你们这狮子张嘴大开口,每人要六百,少一分都不行。”
金梅也过来了,这让在大城市里生活的金梅感到真是不可思议,这不就是和明抢一样了岂有此理。不行我得和他们理论理论,金梅说:“年轻人,别忘了这不是该你的欠你的,这是一种礼节,礼是没有大小多少的。”
“没有大小多少,你们就可以用二分钱打发我们了,所以我们也是有底线的。”
金梅说:“那也不能信口捏来一个大数目,看你们有多少人,你也得看东家能不能承受了。”
“你们啥钱都能花,就出不起这钱,我看你们就是看不起人,不想给。”
总管先生说:“有你们来给念喜,我们也挺欢迎,只是你们不要这样自己开价,还定斩不饶。”
“因为我们走到哪里都给,就你们不行。”
金梅说:“你们这样属于敲诈勒索,这样属于犯法。”
这些人看到金梅也不像个田地里的劳动人,又听到说犯法,怀疑金梅是公安局的,这些人害怕了,不但拿不到钱还被拉走了,这时谁也不说话了。那个难缠的年轻人想试试看,又死皮赖脸地问:“那每人给我们三百元行不行?”
他能退一步,还能少一半,真是谢天谢地,总管先生很痛快地答应了。总算把这最让人头痛的事处理完了,这些人到哪里哪里都头痛,可算过去了。
早晨出殡,母女俩个哭的个有死无活。女儿年轻人身体上能承受了这特大的悲痛,宝音一会儿一会儿的休克,把个金梅吓的一会儿也不敢离开她。回到家再看家中“楞子”的父母更是不由人的泪淹心,此情景她们不能再和老人呆在一个屋子里,金梅搀扶着宝音到西屋去了。女儿在东屋与奶奶爷爷呆在一起,互相以沉默来安慰对方。
金梅打算在这里多陪宝音一段时间,引导她走出悲痛。每天让宝音领着她到地里看未收回来的菜,金梅满以为宝音看到那绿油油的菜地能让宝音分心,可恕不知她看到这么多菜,没有了丈夫怎么处理呀。金梅又看到她一副发愁的头脸,也理解到了,再来安抚她。告知她东东就是张美茹派来帮助处理地里一切事务的,这里能卖就这里卖,剩下的都拉到她的酒店里再向其它地方推销,东东在这里权权代表了。宝音显出了万般的不好意思,但东东还是不走了。
有女儿和东东在地里忙乎,宝音也省了不少心,女儿没有了父亲也好像一下子长大了,打里照外很勤快了。东东更懂事,在地里他好像是个比菁菁大多少岁的哥哥,给雇人砍菜,瓣玉米。忽悠菜车前来装车,每天回来还要将他的所作所为与两位阿姨分享,还能把两位阿姨给逗笑了。两位阿姨都夸东东是个好孩子,将来的日子也不会错。
每次拉菜车来了,人们家都争先上车,生怕这次走了再不来。都争着雇人,争着抢先,上岁数的人当然争不过年轻人了,三四天的功夫宝音家的菜买的有限了。可是车走了还真得暂时不来了,东东有美茹阿姨撑腰压力也小些,他在当地雇了一辆车,将剩余的菜都给拉到酒店里。
宝音也该到乡里的小学上班了,金梅和东东也一起相跟着走了,只有菁菁在家里忙乎着在地里收尾了。
菁菁忙乎完,也回到城里继续她的职业。这一段时间她很感谢东东,不时地就和东东聊天。不知不觉中她对东东产生了依赖感,什么事也要东东帮忙,东东也很勤快有事就来帮。菁菁慢慢地离不开东东了,东东也将菁菁这里的事变成义不容辞的责任了。两个人发展为姐弟恋了,她们的家人也没有反对的理由,最终给举行了隆重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