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趣的事情讲完了,平平淡淡的事也不值一提了。季莲扭头看了看窗外,见外面有些发白,再看看表,如果不是阴天,天已经很亮了,她说:“走吧,到外面溜达溜达吧,这时候正是好时候,空气新鲜又湿润。
几个女同学都出来了,各自做着舒经动骨的活动。朗晴把大姐摆好了,自己也躺下了,他想睡一会儿。这时,正好没有朗芳家里人,她们边活动边商量着到什么地方给朗芳买花圈,并且把这个院子的两旁都摆上,挑最好的把这个院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反正现在各自的家庭都很好过,谁都很有钱,本来就不在乎这点小钱。
借着这宁静的晨色,她们一伙慢慢地走出门,没有哪一个说到哪儿,就那么随意地走着。方向是那么一致。她们出了村,看那不同地方的二次播种;看那平展展的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地;看那不远不近的村庄。这里确实是个好地方。不仅地方好,地理位置也不错。坐落在京津之间到哪都很方便。朗芳选择了廊坊是没错的,她要将自己的名字与她同名而不同字的住地共融,可你着急啥呀,时间过的这么快,还用得着自己来解决,真叫人想不同,唉!这是多么可恶的做法呀!
当年我们虽然穿的并不艳丽,但那也是妙龄少女,各自怀着一颗深高莫测的心高兴地分散开了,为什么我们早几年没有想到来一次大相聚呢!而今却在这里相聚,况且还是带着悲伤而来,还是向一个可怜虫告别。
如果我们早些相聚,也许朗芳今天就不会走了;也许她还会千里相邀我们来这里作客,并陪我们周游bJ和天津。白天我们互相抢着付钱,晚上抢着选择和谁一块住客房畅谈各自的生活,回忆过去的友情,估计一定很快乐。
还有当年没想到的,王健差点做了朗芳的嫂子,在做嫂子的哪几年,她俩还恼着不说话,也挺有意思。又没想到任洁做了朗芳的嫂子,我们这中间可能朗芳非得有叫嫂子的。
现在她们都人到中年,对过去的事没有丝毫尴尬了。任凭谁任意说,只要能开心就好。
她们边走边说,快绕了大半个村子,这时天已大亮。勤快的人开始往地里走了,不知情况的人还宁向她们看呢。大清早上,这么一伙依着漂亮,看起来还象国家干部一样的女人有说有笑往村子里走,不觉好生奇怪。他们互相嘀咕,然后各自摇摇头走了。
她们回到了朗芳的家,家里又有了新变化。大姐和哥哥们正和妹夫,孩子们,还有他们那头的亲戚,办事的商量如何安葬朗芳。大姐对妹夫说:“既然没有火化,那就得把棺材给弄点色儿,不能就这么灰留留的埋了。”
“行,行,行!”老婆的不正常离去令他很不光彩,也在对方的亲戚这边很显得没理,所以提出什么要求也不能驳回。
大姐又说:“这里可能也找不到个画匠师傅,我不如从我们那里给找一个。”
“行,行,行!”
大哥又插了嘴:“反正她也就这么一回了,既然你们这里没有这种习惯,她又是我们那里的人,送行得又没少来,那就按我们那里的习惯安葬吧。”
他们这边的人,为了顺利把人安葬了,有求必应。同时说“行,行,行。”
“按照我们那里棺材至少也得放五天,考虑到你们这里没有那种习俗,就放上五天吧。”两个孩子为了能多看妈妈棺椁几天说:“那,那娘舅那边最多能放几天?”
“最多九天。”
“那我妈妈也放九天吧。”姑娘带着恳求说。
大舅安慰道:“九天一般是在冬舂两季。夏秋热放不住,只能少放几天。”大姐看他们这边的人同意,就对他的兄弟们赶快说:“你们就快给你们的媳妇打电话,让她们找一个画匠,一个做纸折的。告诉详细,让他们今天尽量来,否则就完不成了。”
朗芳的姑娘陪着这些阿姨们买花圈去了。家里人各有忙的,大姐反客为主了,替妹夫照料他们这边来掉孝的女人们,顺便也听听侉子女人怎么哭死人。
院子打扫干净了,一车花圈也给送来了,院子两边摆满了。此时院子很美,但他不是为美而摆着,这是个令人撕心裂肺的场面。
晚上,老家来了四个人。画匠和做纸折师傅都怕完成不了,一个人带了一个徒弟。他们吃过饭,稍顷,就开始忙乎了。忙乎了一夜到早上就全部完工了,画匠先生留下了,其他三个走了。
第五天是出殡日,棺椁蒙蒙亮就放到了花圈中间,纸折做的童男女、摇钱树、楼房、小汽车,都放在了棺椁前面。因为没有吹鼓手,显得有些寂静,二哥为了打破寂静,让人买了很多大炮和小鞭跑,这样一早上响个不停。
村里人都来看希罕了。这种罕事他们确实是没有见过,都为这些匠人们惊讶。那棺材画的也真好,再看这些纸折同样令观赏的人们“啧、啧”赞叹。有的人他看了还怕家里人看不到直径往家里跑,快些把他们喊来。
鞭炮声停止了,该向死人敬纸了。男人们烧纸钱,叩头,然后站起来忙着烧这些送给死人的东西,又忙着往车上装棺椁。女人们烧完纸钱后就开始哭了,等棺椁被拉出街门,她们也哭哭涕涕追出来。这里的一些女人也学着这样做。街门口又是一停,这会儿女人们围成一圈坐在那里哭。
儿子把一个个花圈摆放好。之后,听奉大舅之命,打乱烧纸盆,放声大哭。随之,抗着引魂帆走在灵车前头。
街门口只剩下一些啼哭的女人,人们又转过来听这些外地人的哭。一些年青人听到有些人哭朗芳呀,你死的可悲呀;朗芳呀,你就这样没了呀……感到很不是滋味,好像她们是故意这样做的,背地里骂开了:“她妈的,哭啥不行,非要哭廊坊。”一些小孩子听到大人骂,他们就认为这些外地人不对,几个孩子有的拿弹弓向这里射来。由于她们来回摇摆着怎么也射不住。男方的一些亲戚怕万一有人被射准,就起来相扶。不巧,有两个女人被打准了,一个是王健被敲到头顶,一个任洁被打到了脸上。她们捂着那痛处赶忙连骂连往人堆里寻找造事者。孩子们都装的很像,年青人们也住了嘴,好歹一时间也就分不清了。
见此情景,哭啼的人们住了声。按照大姐的指教,每人嚼了一口馒头,拿起水盆里的菜刀往盆子上里外一刮,来个刀割水清,之后进屋去了。
男方的一些帮忙人为这些外地人做的那个动作感到不解,非要问个明白。大姐给她们作了介绍:“那是我们那里的人的一种讲究,出殡后,说明与死人刀割水清了。为了这个讲究,我们那里的人从来不把刀往水盆里放。这事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咱们的亲戚已经接就了,虽然她不在了还有我的两个外甥呢。”这边的人们听了以后,忙解释说:“我们没有怀疑别的,只是好奇,请大姐不要多心。”
处理完朗芳的丧事,当天这些亲戚朋友就踏上了返乡的路,因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觉,一上车就都睡了。任洁融进了朋友之中,与她们相偎依在一起也睡了。列车的“轰轰”声并没能惊醒她们。大姐因劳累的最厉害,把身子往车厢上一靠不一会儿就与妹妹“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