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人象招待贵客人那样招待着宝音。小心翼翼地说话,生怕有口误。父亲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连屋里也不进,只坐在烧火板凳上等着烧火。闲时抽锅烟,冷了出外面喂喂牲口和家禽。虽不懂科学根据经验也利用了做功产生热而保了暖。小弟妹们热情地围在嫂子身边,大姑姐陪吃陪喝招待有序。
小伙子领回了媳妇就象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身轻松。剩下的就交给家人了。本来就纳羞,当着家里人的面就更不和宝音说话了。真如事不管己,吃完饭就出去玩自己的了。
对象出门时,大姑姐喊了一声:“楞子,你不能走远了!”没有回音。宝音本来就对对象有些怀疑,大姑姐这么一称呼令她很敏感,她记在心里等待着他父母对他的称呼。第一天是没有听到。第二天俩小弟妹还是陪伴在左右,好像还没有看够。其他人都下地干活去了,只剩下她们三个了。
宝音对她(他)俩说:“你哥的名字叫啥了?”
十三岁的姐姐问:“嫂嫂你问的是大名还是小名?”
宝音说:“小名。”
十一岁的弟弟抢着说:“我哥叫个楞子。”
宝音很认真地问:“那这名字是人们给起的,还是你妈给起的?”
小姑子摇摇头,说:“不知道。”
弟弟却说:“肯定是别人给起的了,我妈能给哥哥起这样的名字!”这是句下定论的话,所以很有力度,发出的声音虽稚嫩但很响亮。
在堂屋做饭的人都听到了,母亲赶紧进来给解释,说:“这是他的小名,因为他是爷爷奶奶很大岁数才有的第一个孙子,奶奶为了他长命百岁就起了这么个名字。”她撩起那油亮的手正要擦那有点发痒的脸,离眼睛很近时被眼睛发现,赶忙搭拉下了手,改用手腕在脸上蹭了两下,她好像还没有解释完接着说:“有时我还埋怨就是这个名字给撞的,把我们孩子性格都改了。既不爱说话,又脸嫩,性子还有点倔强。幸亏大脑聪明,要不我非把这名字改掉。”
宝音对这种起名法很理解,再加上婆婆的解释她踏实了,不再认为大姑姐唤出的名字是失口脱出。这婆婆还真聪明,她来了个紧急“自救”。否则儿子的婚姻也许就此结束了。
一场大雪把宝音回家的计划打乱了,婆婆预先的安排也因此而异了。几次的折腾把些好吃的都让家里人吃了,本来是舍不得吃的,最后还是吃了。一共备了三只鸡只有一只陪上了用场,这媳妇走不了还得弄好吃的,肉可以向别人家借点。单捏饺子还不行,副食也得跟的上,这很愁人,“要不再刹上一只鸡吧!”。母亲在那自言自语,不巧让小儿子听到了,他大叫:“不行!那是供我念书的鸡,不能刹!”母亲用手势告诉小儿子别叫,小心让嫂嫂听见。
宝音已经听见了,她在里屋悄悄地向堂屋的小弟示意他进来。小弟进来了,她问:“你妈她们说啥呢?”
“说一会儿要刹大母鸡中午炖着吃呢。”
宝音明白了,出去极力劝阻,并说:“不要为了我,打乱了家里的正常安排,我是来拜年的,不是来为了来吃好得的。我不讲究吃食,家里现在有啥吃啥。”
婆婆说:“那能行,我不能让儿媳妇不高兴。”
宝音赶紧打断说:“难道给吃好的就高兴,不吃好的就不高兴了。”
婆婆觉得自己话说的有点直白又“不,不,不。反正我是想给你吃好的。”宝音被她的一片情意所感动,更加同情这个家了,她为了阻止婆婆这么做,就使了一招,说:“您要是非要刹鸡,那我就回去了,我再也不好意思住下去了。”
大姑姐感激地说:“啥时候也是这识字人好!”
宝音掀开一个个盛饭的盆子,看着那么多盛饭,说:“这么多的盛饭不吃,非要做新的,快把这都热着吃了吧。”说着,她给一样一样拿上锅头,并张罗给热。大姑姐赶紧来接替。
又住了一天,她也不管路好走不好走非要走。
一出村子,放眼四望,满视野一片白茫茫,天空碧蓝,阳光旖旎,洒下大地与白雪交融金光灿灿。远处两个黑影慢慢移动着,不出行的人们替他们叹息,并为他们的艰难行走摇头。
这俩个人就是楞子和宝音,这时他们的眼里时而冒着金花,时而出现一个黑圆圈。他们眯着眼睛寻找可走的路。楞子很熟悉这里,并且还用运了他的智慧,领着宝音踏进了略显凹迹的地方――大路。
他们成了开道人。
不可怜人走路,而可惜那都是过年才穿的新皮鞋。鞋帮子蒙在十多公分厚的雪地里,被泡的软软的,女人也只有这样的心里。可楞子这次出行与以前大不一样,他此时的心里感受是俩个人都为了走路而走路,谁也不理谁很没意思。对象哪怕是发一点小牢骚或骂上自己两句也挺有意思。自己也不知和对象说点啥好,找废话又不是他的性格。想来想去,在困难面前自己还是为对象做点好事那才是应该的,他又想推着她走了。
他站住了,反回头很谨慎地对宝音说:“你走不了就坐在车子上吧,我推着你走。”
宝音说:“你傻呀,这么厚的雪你能推动吗!”
“那你坐上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
他动手扶她上车成隐了,还又来了一次,并说:“让你坐你就坐,我还不怕费劲呢,况且是个下坡,又费不了多大劲。”这样的事一般滑头的男青年是做不出来的,他们就知道用嘴皮子撩逗对象,实惠的事装着没想到呢。宝音真有福气,她可享受了实惠的爱,她此时心里不为坐在车上而高兴,是为眼前这个他能在困难面前勇于独挡,懂得替她人着想而欣慰:自己此生是跟定他了。
不说话怕什么,人无完人,这么帅气的男子,又懂得心疼人,怎能为了个不说话而舍弃呢。不过回想起一开始令她又来了气,她开始找话逗他了:“喂,你以前为什么总是沉默着像个哑巴子似的。”
楞子有些像为以前开拓,说:“我不想和烦我的人说话,怕的是自讨苦吃。你和她说了,让她当着别人的面冲上一顿,那我的脸往哪放呢。”
“那你就不怕这张婚事吹了?”
“要是总那样吹了最好,省得我郁闷。硬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想受女人的洋罪。”
“哟,你还挺有志气的。那就吹了吧!”
“现在吹了我还不依呢。”
“为什么?”
楞子不说话是不愿意和不友好的陌生人说话,现在与宝音既不陌生又有另一层关系,话还多了起来。他说:“那都怨你……”
“我怎啦?”
“谁让你给我上坡时下车呢,弄得我还得跑一趟。就因为这一趟,使我对你产生了牵挂和可怜。后来还被你摔出了感情,继之而来还闷生了那个。我想听你骂我,想推着你走路,总之就是想为你尽忠心。”
宝音被他说的心里一阵麻来一阵酥,她甜甜地又微微地笑着说:“看来你喜欢做我的挨骂虎了?”
“到不是喜欢,反正是愿意。”宝音反脸了,故作生气地说:“你是想看我撒野吗!”
楞子高兴地自言自语:“要啥来啥,我享受到了。”
他跑开了。宝音由于惯性身子向后一仰,着急双手扯住了楞子,此时的楞子象浑身触电了。他为了怕那双手松开不停地跑,宝音觉出了他有点故意,便让出一只手在他的后背上敲“你别跑了,别跑了!”
小伙子更是坠入爱河。他心想:难道这就是谈恋爱吗?我们这种谈法也不比那些双双漫步公园和花前月下那样逊色。他有点怕早到家,就想在这无人的纯净的洁白的大道上推着她走。他感觉此时的天空属于他们,白茫茫的大地属于他们,无人踩过的大路更是属于他们。楞子感觉有点离不开宝音了,他深深地爱上了宝音。
宝音由于对他的好感也进了一层,这会儿就要被网络进了爱里。艰难的行程,在他们俩这儿是幸福而愉快地度过的。不知不觉归入公路,有客车开出的道,小伙子可以骑一段走一段,宝音一直稳稳地定在了车子上。
快到家了,宝音安照农村的习惯,早早地下了车,并命令对象:“你前面骑着回去吧!”
大雪路回来是父亲没有想到的。父亲心里在骂:真她妈不懂事,说回就不管怎样也要回。那个废物也是连个留人的本事都没有,就长了个好装样,可惜一张人皮了。
第二天,楞子要依依不舍地告别宝音了,可岳父说话了:“等路上的雪踩一踩再走吧,没事和宝贵把院里的雪抬出去。”这正好,正经还不想离开呢。又在了两天楞子走了。
他带着满腔的激情回了家。
他赶快收拾行囊要尽早出去打工,多挣些钱回来,赶快把宝音娶过来。女人原来这么有吸引力,自己这么个见了女人就低头的人,而今真正屈服于一个女人的膝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