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搞对象阶段的有文化的姑娘们,磨刀霍霍,听到哪里有个挣钱的男士,总不防去使尽各种招数去偷探。如果自己再多少有点零时工,那比一般的女孩有自信。农村一般正式工的男士比女士多,所以大多数男士都找的是零时工女士。
正式工男士多,并不是男士比女士有本事,归根结底还是世俗观念给带来的。曾经有那么好几种政策就让一批男士飞黄腾达,让一批女子痛哭流涕与父母抗争。
八十年代初,上级指示精神:以后父母退休再不让子女接班了。这最后一次几乎把一些有等待就业子女的工作人员退尽了。所没有退的就是孩子还小,和虎视眈眈地等着当官的人。国家政策的关过了,可家里的关就很难过了。那么多的孩子给谁合适,首先想着的就是儿子。儿子多的结婚的就不作考虑,自然是轮着没有结婚中的那个最大的。
没有谁家去考虑给姑娘。即使她是个独生女,娇生惯养也没门儿。你就是以死来威胁那也无济于事,宝座就是不能给你。硬可把初中还没有毕业的小儿子从学校里拉回来,来安排这个工作,也不给姑娘。姑娘,只有在父母老的不能动弹了,儿子和媳妇不管时,你才被认作是父母最亲的人。你必须来或弄走伺候,并出一份赡养费。只有在这时候姑娘没用的观念才能从父母那里消失。甚至有的人,认为姑娘就应该是这样,到死也没有觉得有愧于女儿,甚至住在女儿家看到女儿家的粮食比儿子家多,她还要劝说女帮儿子。不过这也不要怪父母,有的女儿她自己都过着这里的日子想着娘家兄弟。
家里姑娘少一点的还能得到父母口头的亲昵,姑娘多的人家,那姑娘就是父母的奴隶,没有安排工作权、花钱权,只获得了劳动的资格。可惜,这一带的姑娘们,从来就不觉得自己受轻视,以至于自己做了母亲也是这样。
遥远遥远的世俗观念,在民间已经根深蒂固,可怜的女人们置身于男尊女卑的环境里,并无领悟,还认为就是应该的。别说家人对你那样,就连你自己都对自己那样做。在那粮食紧缺的年代,你弄着两样饭,你领着姑娘们吃劣饭,给丈夫和儿子吃好的,还觉得自己很有眼活心事。女的就是不能上正,特殊人家很少很少,不能说没有。
所以有工作的农村男士也很难找个正式工的女士。对于金梅,有这点工作那求婚的人也不少。可她总有那么一点思想,即使这男的工作好,人也好,但只要他的学问不高,她就不赏识。大凡她觉得学习比不上自己的男士,她就不想找,除非他是个穿军装的人。并且她越来越觉得军人很可爱,那身好看的军装和军帽承托着一个既男人庄重与有素养又宽厚与高觉悟,她是下了决心要走进一个军人的心里。
她越来越像个神经质,每见到个军人,特别是军官她就不放过,非要把他的下落,根底打听个一清二楚。即使人家是来走亲戚她也要通过各种渠道去掌握人家的信息,如有机可乘那自然是不会放过的。就追逐朗晴,她那是下了决心的。可偏碰了个事不巧搅慌了。
她不为朗晴母亲死的可惜,而为老人死的不是时候而抱怨。在她心里反正他母亲也老了,人老总会死的,为什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大概这就是无缘吧。自己还是另行改道,也许还能找个军官呢!
玫瑰,好像就象征着女人。谈及玫瑰不无女人。男人像女人表达爱情送上一支玫瑰花;女人取名叫玫瑰;女人那美好的想法也可称玫瑰梦。总之玫瑰是属于女人的,世上唯有玫瑰偏于女人。
有一批建筑兵,统一转为工人,他们是农村人,没有勇气手捧玫瑰送于那像温室里培养出来的那娇嫩的,像玫瑰花一样的城市女子,而是回乡村里摘那经历了风吹雨打的“天然”玫瑰花,她们适合他们。
金梅闻风而动,她终于寻觅了一位。这人哪,真是秉性难移。一个特大的教训没有使她谨小慎微,她仍然刚愎自用。
她历尽艰辛,费尽周折,厚足了脸皮走访知其下落的人。又是一个星期天,金梅顺着人的指点来到了这位男士梁伟的家。她装作过路人,自行车没气借个打气筒一用。
她一进院,狗就叫,幸好这狗拴着,要不是咬一口多亏呀。她“啊······”地叫了一声,顿觉失态,她狠自己太莽撞疏忽了这等事。她再也不敢往前走了,狗还在继续叫。
梁伟听到狗叫就出来了,边哼哈狗边问:“你是干啥的?”
金梅暗自上下打量了他一翻,估计就是他。从穿着上和语气上都不是农村后生的样。她边为刚才那声怪叫发羞,边答应,说:“想借个打气筒用一下,有没有?”
梁伟犹豫着“啊呀······不知道,有了吧。我给问问,要不你先进来,看狗扑开了咬一口。”
她跟着他进去了。金梅心想:就是他,估计回来没几天,连家里有无打气筒都不知道,但愿他还没有找对象。
到了里屋门口,坐在炕上的梁伟母亲由里向外看,儿子问:“妈,咱家有没有打气筒?”
母亲沉着脸,这打气筒现在一般人们家都有,自家又是农用车,又是自行车,到谁家借也不好借,都得自备。可有别人来借自己的也很不情愿。所以母亲心烦地说了一句:“好像那天让你爹整坏了。”
儿子看出母亲的意思,说:“在哪儿,一个打气筒还不会修!”
他又对金梅说:“你先等一会儿,我给修一下。”梁伟母亲变过点脸色,对金梅说:“上炕吧,先让他修的。”
“就这儿站会儿吧。”金梅边说边往那墙上挂的相框跟前走,一看相框里的那个小兵就是这个男子,便问梁伟母亲说:“这个当兵的是不是他?”
母亲骄傲地回答:“是”
“他现在不像个兵了,提干了?”这是她故意问的。可梁伟母亲被金梅这么一抬举她的儿子,刚才的那股劲儿彻底变过里了,说:“不像个庄户人了?”
“看人家那风度就不像个一般的军人。”
“长出那挣钱人的样子了,怪不得挣了钱了。”梁伟母亲还不想露原型,就想让她认为儿子是干部,反正她也是个过路人。
儿子进来了,“很好修的,”又对金梅说:“我给你打上了。”
金梅说:“谢谢你了。”这一句话,使小伙子对姑娘的看法不一样了。对于这儿的农村人来说,谢谢二字是很难听到的,农村人认为这话很酸,谁说了还被笑话呢,讥笑你超凡脱俗。并不是农村人不懂谢人,农村人谢人只在心里谢你,谁为他做了好事,那可是实实惠惠地搭谢你,并永远记着呢。农村人还看不上城市人那种一谢了之的做法呢。
梁伟母亲注意起眼前这个姑娘的言行与体态。金梅故意引诱别人多说话,为的是能够逗留时间长些,她说:“这军人的风范与农民就是不一样。”她用的这文词儿和提到的军人,又使梁伟刮目相看,他向她提问:“你怎知道我是个军人?”金梅向相框看了一眼,也就等于回答了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