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普罗斯佩罗上最后的宁静
在留好安排给阿里曼的纸条后，卡尔转身离开了早已变为废墟的会客厅。
远处刚刚升起不久的恒星，通过黑鸦学派金字塔图书馆内复杂的投射系统，从通道的顶端侧面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温暖的和煦的日光，照在那些刚刚重新长出来的新皮肤上，给他带来了一种久违的安逸感。
可惜的是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便是普罗斯佩罗上最后的宁静。
那些宏伟的金字塔形图书馆也将彻底化作扭曲的金属废墟与满天的尘埃。
还有什么是他能做的？
给太空野狼们发出警示么？
也许历经千辛万苦，那些警示最终可以传递到刚刚跃出亚空间的太空野狼手中。
但这里卡尔面临着曾经在原版历史中，伽罗连长在《艾森斯坦号的逃亡中》同样的问题----凭什么相信你而不是一个原体？
因此单纯的通讯，除了让太空野狼们多一丝警惕外并没有任何作用。
要是这样干还不如用省下来的时间多去控制一些防御炮台来的实在。
至少那能在，太空野狼们决死突击的时候，多给他们提供一些掩护。
可这些都不是卡尔的最终决定。
在那纷乱的命运丝线中，他找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诚然，他开技能后一身的四神气息，就算去找鲁斯也只会被当成腐化分子暴揍一顿。
但此刻在普罗斯佩罗上，能展现出正版帝皇气息的还有另一个人。
并且卡尔很确定，她身上曾经展现出来过的帝皇附体气息，再配上此刻卡尔手中的芯片足以向鲁斯证明这里是一个陷阱。
当然，这不是为了让鲁斯撤退。
正相反，卡尔很清楚狼王的性格。
哪怕是他能说服狼王，接受眼前的现实。
这场普罗斯佩罗上的战斗也不可避免。
=你从来没有猎捕过芬里斯的海兽，是不是？=
=单独一艘狼船会被砸碎，它的船员会被吞噬=
=但若是派出十几艘船，那就是一场值得展开的狩猎=
=盾鳞会变形，肉体会撕裂，鲜血会流淌，海兽终会伤势不支，力竭身亡=
=每一根鱼叉都很重要，从第一根到最后一根=
----摘自《千子》(A thoUSANd SoNS)
并且最关键的一点，那个足以承载千子们全部智慧以及灵魂的载体，此刻就握在她（卡娅）的手中。
诚然那表面上只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大号转轮手枪。
但如果将此刻卡尔手中握着的6发弹壳重新填入，那么完整体的它将成为一柄神器。
一柄接受过命运之牌赐福的神器。
说来也巧，当初给卡娅发这张牌的人正是卡尔。
=这是一种祝福，亦是一种诅咒=
反过来说的话也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诅咒，亦是一种祝福。
牌面上一面画着“天使”，一面画着“恶魔”。
很显然，这一次在那个所谓的命运抽屉中，卡娅抽出了一张天使。
“真是一场容易让人沉迷其中的赌博。”
从最后那一发阿里曼枪中打出的大号独头弹，卡尔就已经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恐怖威力。
一边吐槽帝皇给的这些奇奇怪怪小玩意，一边顺手掀开了通道内的盖板。
展现在卡尔面前的便是，连接了整个黑鸦学派金字塔图书馆的通讯链路。
更加神奇的是，这些链路上竟然雕刻满了各式各样的符文。
也多亏这个被派来，骇入中央沉思者阵列的“老师傅”，多少还算懂一点灵能。
不然还没开始入侵就被“包围了”，那可就真是尴尬了。
其实这些防护已经达到了一个很恐怖的水平。
毕竟普罗斯佩罗作为千子的老家，普遍灵能水平都不低。
而这些设备自然也应用了一部分灵能，做了一些本地化处理。
=权限认证完毕，覆写指挥权当中=
伴随着提示音的出现，他去清楚这一片区域已经被他接管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种灵能+电子的防御，简直就是造了一扇厚达数米的铁门，然后专门给完美契合奸奇入侵的其它墙壁上开了扇后门。
但巧也是真的巧，以上破解所需要的技术卡尔正好都有。
电缆间的信息流奔腾不止，随着大量权限的覆写，卡尔的视角也逐渐从普罗斯佩罗上的一个细微角落内向外展开。
提兹卡----普罗斯佩罗上的最大城市集群。
也是接下来那场启示录级战斗的主要战场。
大量的巨型宏炮、防空导弹，虚空盾群组以及轨道防御阵列已经就绪。
在提兹卡核心金字塔防御圈外，大量武装到牙齿的凡人辅助军----在这里也许称其为巴拉丁卫士比较合理。
其实本质就是完全忠诚于千子军团的凡人辅助军。
和几乎整体同时叛变的63号远征舰队一样，由于大远征时期独特的军队指挥架构，这些凡人士兵们实际上没有选择自己阵营的权利。
当然不管这些巴拉丁卫士，本身战斗力是否在各路凡人辅助军中立于顶端，在两个满编阿斯塔特军团的厮杀中，他们能做的事情也算是比较有限了。
不过有一点则是这些巴拉丁卫士的优势。
他们的背后有着一整颗防御体系完备的星球。
如果说太空野狼们的舰队是一艘驱逐舰的话，那么此刻的普罗斯佩罗俨然已经被打造成了一个体系完善的航母战斗群。
在地面火力能有效威胁到太空的m31，一颗防御完备的星球绝非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就拿普通的虚空盾阵列来说，按照其标准的防御原理。
限制这些巨型护盾防御力的只有一个因素----散热。
理论上只要散热顶得住，它们就能无损吸收巨量的伤害。
任何想要突破这些钢铁之臂防御的敌人，都必须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
除了泰拉围城当中，荷鲁斯那集结了数个军团，近乎半个银河的战舰进行围攻与轨道轰炸，这种体系完备的星球防御系统几乎可以说是易守难攻。
显然，此刻的太空野狼们不具备上述的能力。
而随着数据的进一步解密，卡尔看到了更多恐怖的杀手锏陷阱。
大片的轨道浮游雷场，正如同埋伏在阴影中的刺客般，躲在纯黑色的宇宙背景中，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在战术地图上，属于千子们的巨舰早已准备完毕。
所有的珍藏品早已被提前撤离的当下，整个普罗斯佩罗将成为野狼们字面意义上的坟墓----如果卡尔没有到来的话。
非要吐槽的话，只能说这场葬礼陪葬品给的是真的多。
但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主动打了电话的黑化版马格努斯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他的行为不会被原谅，他将成为整个人类的罪人。
但那又如何？
属于阿斯塔特的世界，不需要这些渺小的陪衬物。
======提兹卡--中央图书馆（旧址）卡娅视角======
可以说这场任务真的是糟透了。
先是莫名其妙的亚空间风暴，导致她们一行所搭乘的拓展号与雪风号在混沌一片的亚空间中失散。
更加难受的是，她很清楚一旦被卷入亚空间风暴中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别提那六颗子弹上留下的任务了，她们能否活着逃出亚空间都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那时的她，感到了一丝无力。
命运的洪流下，哪怕是强如阿斯塔特都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那她又凭什么参与到这场攸关整个人类命运的战斗中呢？
她是否真的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可这一切的烦恼，在她摸到那张熟悉的卡片时便顿然烟消云散。
那是一个承诺，一场交易。
而随着牌面的翻出，代表天使的一面让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那股伟岸的金色气息再度环绕于她的身侧，拓展号周围翻涌的亚空间也逐渐开始平复。
“我看见了，看见了！”
那是导航者兴奋地高呼，他已经被那些亚空间中呓语以及噪音折磨了数天之久。
能再度看见那来自泰拉的星炬，简直就是帝皇显灵的大事件。
但此刻，完成了如此伟业的卡娅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冷汗浸润了她的手心，只有她一人知晓其中的代价。
一旦魔鬼的那一面出现，一切都将被彻底的毁灭。
哦不，毁灭也许已经算得上最好的结局了。
但不论如何，她再一次赌赢了。
可这种好运，又能持续多久，真的是她本身运气好么？
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蓝红的巨人接见了她们一行，可仅仅是一眼，她就看穿了马格努斯的伪装。
在阅读那些文字的时候，他流露出的眼神并非悔恨；
在与琥珀色独眼目光交汇的刹那，她读出了其中的含义----一只有趣的实验用宠物。
于是在会面的最后，凭借又一次“天使牌”的抽出，她将马格努斯刚刚递还给她的“审判者”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那名面露诧异的巨人。
天使指引的结果不会有错，她显然已经来晚了。
那真是一场可笑的挣扎。
卡娅一行直接就被堪称浩瀚的灵能淹没了。
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叹息。
她已经做了一切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了，哪怕失败也算对得起卡尔救了她一村人的命了。
事件的层次已经远超她能处理的范围内了。
对于一个凡人来说，能举枪直面一个浑身散发着恐怖灵能的原体已经足够她吹上一辈子了。
当然这里的前提是，她还有可能离开这个此刻已经被彻底弃用的图书馆。
她依稀记得，再最初被关到这里的时候，还有不少书籍和展品尚未被搬走。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伴随着越来越多的藏品开始被转移，她嗅到了一丝战争的气息。
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但她对此无能为力。
每天的食物与生活必需品从来没有少过。
可惜的是，除了那些被称为巴拉丁卫士的看守外，这里再被彻底废弃后便再也没有任何人来管了。
这是一种无视，但镣铐上的灵能限制器又彻底封死了卡娅的祈祷途径。
显然对于灵能颇有研究的千子们，刻意针对卡娅手上的镣铐做出了针对性布置。
因此想要再赌一把命，用帝皇赐予的力量打破困局是不可能的了。
这亦是一种绝望。
要知道不论如何计算，此刻的卡娅依旧只是半个大人罢了。
若非是伊斯特凡三号上的异变，她因该还在过着平静的生活。
这种负担她显然还没有做好承受的准备。
那些之前依旧在拓展号上的船员怎么样了；
这些和她被关在一起的同伴，接下来怎么逃出去；
这次失败的任务，该如何向一直观察着这一切的帝皇交代；
她不知道。
她甚至不敢去思考。
在命运脱离了子弹壳上刻画的那些任务后，她便迷失在了自责的漩涡中。
这是一种无奈，一种绝望。
如同之前的伊斯特凡三号一样，一小群人终归很难挑战所谓的绝大多数的。
更何况此时这个所谓的绝大多数，代表着一整个阿斯塔特军团。
这份责任过于沉重，沉重到让那个曾经自我发誓要独自担负一切的少女，开始怀念那段，虽然短暂但却充满所谓“安全感”的日子。
可那道可以阻挡一切风雨的身影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如梦似幻。
她甚至怀疑，那个所谓的“卡尔”是否真正的存在过。
这是一股，远比双手颤抖着翻开命运之牌更加复杂的感觉。
她有些累了，面对如此的一个烂摊子，她甚至都有些不敢去面对。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意外就如同曾经卡尔突然将她抱出那辆代表着她宿命之死的运囚车般再度发生了。
“咔塔”
某种锁扣打开的声音打破了此处原本的寂静。
猝不及防的卡娅，由于手铐突然被打开整个人突然从无尽的绝望中惊醒。
这倒不是她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仅仅是失去了磁力吸附的镣铐上部，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脑门上而已。
好在这玩意质量也不算太大，毕竟这些镣铐最主要的作用还是环绕于其上的抑制器。
这些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扰灵能施法的抑制器才是束缚住她手脚的最大因素。
但这很反常，至少锁拷不该在这个时间点被解开。
这是已经被扣押了将近半个月的卡娅，总结出来的经验。
可接下来伴随着小范围喇叭发出的声音，一滴不知道蕴含着何种情感的眼泪自她的眼角滑落。
…………